“文律師,您懂法律。我看過你的資料,你的畢業論文是判刑辯訴交易的。我很欣賞。”姓季的說,“我一直認為您是無辜的,但是嚴子順的問題非常嚴重。他負案在逃,你是唯一接近他的人,希望你能配合我們,提供線索。或者我們也可以搞個……那啥?”他避諱“辯訴交易”四個字,帶過,盡人皆知。
文卿看了他一眼,迅速低下頭,心裡快速地盤算,說,還是不說?她甚至準備好分幾次說,什麼情況說,現在是該說的時候嗎?萬一說早了,對方肯定會捏著窮追猛打,到時候被動的是自己。莫名其妙地,她想起上課時老師開的玩笑;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
一剎那,她已決定三緘其口,除非有新的證據,否則死也不開口。她想,這個年代還不至於動刑吧?她又不是犯人。
姓季的見文卿沒動靜,說道:“前兩天,我們去了一趟你家,見到伍兵。”
文卿抬頭看他,動作不猛,也很茫然,她的解不知道為什麼要去見伍兵。這事兒伍兵一無所知。
那兩人仔細看了她一會兒,沉默地壓抑下,文卿扭開頭去,心灰意冷。
姓季的說:“伍兵很關心你,希望你早日交代問題,早點兒和他團聚,他還等著你。”
這話太耳熟了,估計這人也是公安出身,雖然口氣變了,但是落在紙面上作為問訊筆錄,她還是經常見的。
“季先生,我都說了,您還讓我說什麼?”文卿苦笑。
“你什麼態度?”年輕的不耐煩,啪地扔下了筆。季先生瞪了他一眼,那人不再說話。
文卿繼續,“我從醫院出來,嚴律師還給我打電話說可以回所裡上班,律協那裡會幫我說清楚。毒品交易的事情,雖然俞露沒有抓回來,但至少我是被冤枉的,這一點可以肯定。然後我在家養傷,一個月沒有回所裡,你們來之前路亞給我電話問我有沒有見過嚴律,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是律所的合夥人,愛來來愛去去,我們打工的每天問老闆你打沒打卡?這不是笑話嗎?
“你最後一次見嚴律師是什麼時候?”季先生也嚴肅起來,這個問題以前問過很多遍。
文卿又重複了一遍。她記得以前看過一本蓋世太保的傳記,裡面提到他們發明了一種審問方法,就是反覆地讓犯人重複同樣的問題。在高壓環境下,如果是撒謊,很容易露出破綻。當時,同學們還討論如何不露破綻,想不到現在竟用上了。
有點兒慶幸,也傷心。
季先生想了想,點點桌子說:“俞露已經被抓了。”
文卿有些吃驚,但也沒說話。
“但是她檢舉了一些很重大的問題,我們正在一一核實。”季先生一邊說一邊盯著文卿。
文卿皺起眉頭,“她怎麼就揪住我不放呢?”
“你說什麼?”
“我說她怎麼就揪住我不放了?”文卿苦笑,“說我吸毒,陷我於毒品交易,現在又把我弄這裡,我哪裡得罪她了?”
“你自己不清楚嗎?是伍兵和宋沙一起把泉韻的影片監控資料拿出來的。當然,他們都不要要求公佈,我們也表示尊重,但是你應該明白,他們和你的關係——不淺啊!”
“這還帶株連的嗎?他們做什麼,我能管得了?伍兵說分手就分手,連頭都不回,什麼都不講。宋沙說追求就追求,當眾宣佈,我都不知。憑什麼找我算賬,我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軟柿子啊?!”
文卿態度相當不好,但是越說越傷心,話音未落,淚流滿面,甚是可憐。接過面巾紙,“嚴律師的事我都說了,你們要的賬號我也給了,合同是他給我的,客戶讓我見我就見,不讓我見我就不見,誰不是這個工作狀態?你說我洗錢,我看個合同就成洗錢,天下還有清白的律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