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門扉開啟,一雙繫著花纏兒的繡鞋,小碎步地跨進房來。
“兩位大哥好。”丫鬟小翠斂身福了福,那張臉蛋生得標緻可愛,是王家大宅院裡最漂亮討喜的丫鬟,專責伺候施藥兒。
楊忠和趙傑見到她來,眼兒都亮了,忙不迭站起身,恭敬的拱手回禮。
“小翠姑娘好。”
“龍公子今日可好?”
“堡主吃過早膳後,便閉目養神到現在。”
“那就好,施大夫特別交代,前十日是傷口癒合的重要時期,得萬般小心,不可牽動傷口。”
“施大夫的交代,咱們家主子都照著做。”
小翠以袖掩嘴輕笑。“那就好。”接著便朝門外輕道:“大夫請進。”
龍嘯天盤坐在床榻上,假裝閉目養神,一顆心卻怦怦地跳。
幾乎天剛亮,他就醒了,心中始終惦記著佳人,一直盼到現在,終於等到佳人。昨日到現在,不過幾個時辰,他卻感覺有好幾年那麼久。
這輩子,他見過不少大風大浪,就算遇到險境,他也穩如泰山,毫無畏懼,曾幾何時,自己竟也有緊張的時候?
他的背腰挺直,就算受傷,也絕不展露文弱的一面,維持著威風凜凜的氣概,尤其是在佳人面前。
“龍公子。”
龍嘯天睜開眼,一雙炯眸,直直瞪著眼前的人。
沒有預期的花容月貌,也沒有清香的味道,只有一張皮粗肉厚的面孔,還留著八字鬍,正笑嘻嘻看著他的男人。
龍嘯天濃眉皺起。“你是誰?”
“小的朱道元,特來看看龍公子的傷勢。”
一旁的小翠補充道:“朱大夫是老爺請來的大夫,在咱們縣城也是小有名氣,他來給公子換藥。”
那對劍眉,皺得更深了。“施姑娘人呢?”
“施大夫忙著照顧小姐,分不開身,所以老爺特地請朱大夫來照料公子您。”
“龍公子,施大夫已將藥方交給小的,也說明方法了,換藥很簡單,小的沒問題。”
'你沒問題,我的問題可大了!'盼了一整夜的佳人沒來,卻來了個八字鬍的老頭子。
朱大夫瞧見他緊皺的眉頭,以為是對方不信任他。
“公子放心,小的醫術在咱們鄰近幾個縣城裡,也是大大的有名,上門求醫的人不計其數,也治過各種疑難雜症──”如此如此,這般這般,朱大夫一開口就講個不停,彷佛怕人把他給瞧扁了。
朱大夫把自己光榮的歷史全搬出來,口沫橫飛地唱著,不遜於坊間的說書,說到盡興處,還想露一手,說要施展自己的獨家絕學,幫他按摩全身、執行脈絡,打包票讓他的傷勢復原得更快。
他說什麼,龍嘯天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僅是對手下丟了一句:“綁起來。”
楊忠二話不說走上前,笑嘻嘻的找了個理由將小翠請出去,好讓趙傑將朱大夫封住嘴,五花大綁,毫不囉唆地取出他身上的藥。
這換藥的方法他們全知道,哪需要姓朱的代勞?他們自己來就行了。
換好藥,綁好繃帶,三人取下棋盤,拿出茶杯和小菜,下棋的下棋,把風的把風,完全無視於被封嘴的朱道元。
想幫他按摩全身?別開玩笑了!他的身子和貞操,只留給佳人,死老頭別想碰他一根寒毛。
七天了,整整七天的日子,只聞藥草味,不聞美人香,彷佛有七個寒暑那麼長,讓他簡直像在蹲地牢一般痛苦。
龍嘯天終於受不了,他想見她,而且立刻就要,因此他不管楊忠和趙傑兩位忠心手下的勸阻,走出門房尋找佳人的影子。
他在大宅院裡遍尋不著,問了僕人,才曉得施藥兒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