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人心已經理順,營指揮向總士長點頭,總士長沉聲喝道:“準備行刑!”
此時這批滿人俘虜又鬧開了,不過姿態和訴求卻完全不同了。
“格格沒有親手殺過人,她只是領著咱們這些人入軍而已!”
“咱們死得其所,格格是無辜的!”
“紅衣老爺開恩,饒格格一命!”
被天刑社為仁而戰之論懾服,這些滿人也終於展現出人性光明一面。他們紛紛下跪,想保葉赫那拉氏,護衛婦孺老弱是人獸本性,更是新世之仁的根基。
不僅這批滿人跪下了,場外等待處刑的數百滿人也都跪下了,似乎保住這個女子,就保住了他們心中已經消逝的某樣東西。
“你們、你們這是在幹什麼!?人都有一死!斷頭也不過碗大的疤。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葉赫那拉氏再度叱喝,可語氣卻跟早前那桀驁之態大相徑庭。
“格格,你不是男人,你是女人啊……”
滿人們都哭號著,葉赫那拉氏也泣聲道:“女人怎麼了!女人既然一樣打仗。那就一樣受死!我沒什麼好悔的,別再丟臉了!”
現場頓時罩上一片哀慼之氣,不僅一般紅衣看向總士長,連天刑社裡的學徒,以及營指揮等人都看向總士長。眼中之意都是一般,這滿女其實已經被說服了,明白了自己為何要被處刑,英華與滿人有何不同。如果她真未手染漢人之血,還是有可恕之處的。只是軍法無情,這事的決斷權在天刑社手裡,總士長也覺得可恕的話,可以向上級爭取,暫時留她一命。
總士長眼中也閃過一絲猶豫,他看向李京澤,李京澤則看向天刑社的那些學徒,見學徒們也都人人面露不忍之色,總士長的神色堅定了。
“我們無法一一分辨你們每個人分別犯下了怎樣的罪行,我們只知道,武衛軍所到處,人頭滾滾,血流漂杵,你們武衛軍是一個整體,一個手握槍炮的整體,我們自要以整體論處!”
總士長的話語冷漠無情,連葉赫那拉氏也都再度閉眼,看來她剛才也真存了一絲僥倖求活之心。
李京澤再道:“想想你們殺人時的情景吧,當時也定有無數人,像你們這般跪求活路,而你們恐怕是不屑於解釋一句的。”
提到之前的罪行,俘虜們都再沒了心氣,哭喊著漸漸低沉下來,只剩下死亡降臨前的麻木,沒多少滿人會心懷悔恨,更說不上什麼懺悔醒悟,但一種上天裁決的沉重感卻都壓在心頭,難以拂去。
“武衛軍前翼甲標,佐領葉赫那拉氏……驗明正身!”
“……驗明正身!”
“舉槍——!”
“瞄準——!”
一連串呼喝聲裡,程式終於進行到處決階段,李京澤的學徒舉起火槍,表尺上的望山、槍口處的準星與那葉赫那拉氏的胸膛連成一線,那胸膛正在劇烈起伏,女性的曲線終於展現出來,一絲雜念在學徒心中閃過,被他堅決地推開了。
這是個罪犯,我現在是處刑,僅此而已……
我槍口有上天,我殺你是代天行刑,沒有一絲私心……
心中這般念著,再聽到一聲“開槍!”他毫不遲疑地扣下扳機。
白煙噴吐,十步外的女子胸膛綻起一朵血花,身軀只是微微抖了一下,接著她兩腿一軟,跪坐在地,上身緩緩傾下,就這麼擰著仰面倒地。
“刺刀——!”
再聽到這一聲命令,學徒深呼吸,踏步上前,一腳踩住女子肚腹,即便見她兩眼散焦,手上也毫不停歇,刺刀高舉,就要狠狠插下。
“不必了,她已死了。”
師傅的嗓音低低響起,學徒一愣,抬頭看時,卻見一邊總士長也揮手示意他退下。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