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名叫齧缺,是許由的師傅。還有一個名叫王倪,又是齧缺的師傅。還有一個名叫被衣,又是王倪的師傅。這三個人說起來遠了。大概王倪是得道於伏羲、神農之間的人,那被衣是王倪的師傅,豈不更遠嗎?齒缺是王倪的弟子,年代似乎較近,但是他的里居亦無可考。想來亦因為隱居日久,世間早已忘卻其人的原故。許由是近時人,所以最詳悉,現在知道他的人亦多。他們四代師徒非常投契,常常相聚,聽說他相聚次數最多的地方,就在帝都西北面,汾水之陽一座藐姑射山上。帝聽見說過嗎?”
帝堯道:“藐姑射山離平陽不過幾十里,真所謂近在咫尺。
五六年來,有這許多異人居在那邊,弟子竟無所聞,真可謂糊塗極了。但是老師知道他們一定在那邊的嗎?”尹壽道:“他們常常到那邊的,此刻在不在那邊,卻不知道。”帝堯又問道:“這四位之外,道德之士還有嗎?”尹壽道:“以鄙人所知,還有幾個,都是個真正的隱士,居在山中,不營世俗之利的。
有一個他的姓名已無人知道,因為他老了,並無家室,就在樹上做一個巢,寢在上面,所以世人稱他為巢父。他的意思,以為此刻的世界機械變詐,驕奢淫佚,爭奪欺詐,種種無所不至,實在不成其為世界。所以他緬想上古,最好恢復以前的風氣,淳樸簡陋,不知不識,他的巢居就是企慕有巢氏時代的意思。
這人聽說現在豫州,究居何地,鄙人亦不了了。還有一個姓樊。。”剛說到此,忽聽門外一片嘈雜之聲,接著就有侍從之人進來奏帝堯道:“亳邑君主玄元,遣他的大臣孔壬送瑪瑙寶甕到平陽去,經過此地,聽說天子御駕在此,要求叩見。”帝堯聽了,知道孔壬是有意來獻殷勤的,就說道:“此地是尹老師住宅,朕在此問道,不便延見,且叫他徑送到平陽去,回來再見吧。”侍從之人答應而去。尹壽忙問何事,帝堯便將寶露甕的歷史大略說了一遍,忽然想到寶露既來,何妨取些,請尹老師嚐嚐呢。想罷,就叫和仲飭人去舀一大勺來,為尹老師壽,又將忽涸忽盈之事告訴尹壽。尹壽道:“照這樣說來,豈不是和黃帝時代的器陶相類嗎?”帝堯便問:“怎樣叫器陶?”尹壽道:“鄙人聽說,黃帝時有一種器陶,放在瑪瑙甕中,時淳則滿,時漓則竭,想來和這個甘露同是一樣的寶物。如此,那器陶此刻必定存在,帝暇時可傷人於故府中求之,先朝寶器安放在一處,亦是應該之事。”帝堯答應。過了一會,寶露取來,尹壽飲了,又和帝堯談談。自此以後,帝堯就住在王屋山,日日在尹壽處領教。
過了十日,方才辭別尹壽,回到平陽。那時孔壬早將瑪瑙甕送到了,等在那裡,要想見見帝堯,獻個殷勤,因帝堯未歸,先來拜訪各位大臣。司衡羿是痛恨他的,擋駕不見,並不回訪。
大司農、大司徒從前在亳都時候,都是見過的,而且忠厚存心,不念舊惡,仍舊和他往來。那孔壬的談鋒煞是厲害,指天畫地,滔滔不休。對於大司農,講那水利的事情,如何修築堤防,如何浚渫畎澮,說得來井井有條,一絲不錯。大司農對於水利本來是有研究的,聽了孔壬的話,不知不覺佩服起來,便是大司徒也佩服了,暗想:“一向聽說他是個佞人,不想他的才幹學識有這樣好,或者帝摯當時受了驩兜和鯀兩個的蠱惑,他不在內,亦未可知。將來如果有興修水利的事情,倒可以薦舉他的。”
不說大司農、大司徒二人心中如此著想,且說孔壬見過大司農、大司徒之後,又來拜謁蒙仲、羲叔及和叔等,一席之談,更使那三人佩服,以為是天下奇才。
有一日大家在朝堂議事,政務畢後偶然閒談,談到孔壬,羲叔等都有讚美之詞,大司農等亦從而附和。司衡羿在旁聽了,氣忿不可言,便站起來說道:“諸君都上了孔壬的當了。諸君都以為這個孔賊是好人嗎?他真正是個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