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向楊瑾詢問道:“楊兄,那日你我二人同在章臺宮殿下,聞聽你能製造出可以活動自如的人偶,我對製造此物也略有些類似的心得,正好藉此機會,倒要向楊兄討教討教。”
楊瑾原本以為韓羽只是故意留難自己,卻不想韓羽竟然真的是要做認真探討,將他自己的諸多製造機械木偶的經驗和心得,更是和盤托出,毫無避諱遮掩。
聽著韓羽興致勃勃地口若懸河,楊瑾不禁暗怪自己小人之心,原來以為這韓羽不近人情,如今楊瑾終於明白,只是因為韓羽是真的不懂人情世故,或者恰恰因為他是一個潛心研究製造之學的痴人,所以才能夠年紀輕輕,便已有如此高深的造詣。
韓羽對於人偶製造的一些設計和想法,楊瑾更是聞所未聞。尤其是他提到以弓弦素材為筋,用以銜接人偶骨架之間的關節,便可以讓人偶做出更精密細緻的動作。這方法並不複雜,而且材料也易得,可是今日韓羽若是不說,不知楊瑾還要花費掉多少時間和心力,才能參悟出這種突破性的改進。韓羽簡單的一席話,頃刻間解決了長久以來困擾楊瑾的難題,恨不能現在就能回到邊關,立即將誅魔軍一一改進。
陶素跟隨楊瑾日久,在長城之時,更是直接參與過誅魔軍的製造,如今對機關製造也能略知一二,雖然對韓羽的話還是一知半解,但也聽得津津有味。顧勇則除了打仗之外,其他完全一竅不通,手中筷子不停,只管大口吃肉,心中感慨還是朝中的生活舒服,難怪人們都願意來到咸陽,雖然不像邊關沒有仗打,但美食美酒管夠,可惜的是這頓是午飯,席上沒有美酒。楚狸則在一旁雙手托腮,靜靜聆聽,似乎對此也頗有興趣,全神貫注的樣子像極了一隻安靜的小貓兒。
待到雲雨散去,街道兩旁排水渠中雨水滾滾,如此情景,郊外可想而知。況且這場雨持續時間不短,日已西斜,天邊映紅,自然不能再出城。經歷了一下午的談話,在這各自散去之時,楊瑾還覺得意猶未盡,對韓羽不但產生欽佩之情,竟然還有些許不捨。
自這天之後,接連七日,五人每天都按時外出選址,韓羽仍舊不帶工匠隨從,每到一處,無須工具測量勘探,只憑一雙肉眼打量地勢,立刻能夠說出此地土質如何,地下是何構造,山坡面積幾何,傾斜度是否適合使用。
起初顧勇和陶素還存疑,可當他們執意要親眼鑑定,挖開土層後,由楊瑾鑑別,果然與韓羽所說分毫不差。楊瑾更是嘖嘖稱奇,若是一名經驗豐富的工匠,僅憑目力能夠分辨出地質大概已是不易,可像韓羽這樣一看之下,便彷彿經過精密計算般地判斷出詳細資料,天下之大,恐怕也難以找出第二個人。
“韓羽大哥,你這一對神目是怎麼練就的?”楚狸越發對韓羽感到好奇,近日來時常圍在韓羽周圍問長問短。
“天生的。”韓羽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恬淡樣子。
不過經過連日相處,大家都已經習慣了他的冷淡和說話方式。韓羽面雖冷,人卻不壞,說話雖然少加修飾,也不客氣,卻從不遮遮掩掩,總是一片真誠,令人難生惡感。其實由於每日都在一起,楊瑾等人也很難察覺到,韓羽在和他們的交往中,神態和語氣都在發生著微妙的變化,似乎是受到他們情義的感染,他早已不再是章臺宮裡靜候面聖時,那個冰冷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韓羽。
製造技藝已臻化境,還有雙洞悉萬物的神目,美貌、氣質可比楚國宋玉,年紀輕輕便官在大匠作。楊瑾不得不憾嘆,甚至還有些羨慕和嫉妒,上天確實有特別青睞之人,否則韓羽何以能集如此眾多優勢於一身,幾乎找不出任何瑕疵?
不過……若要硬說瑕疵的話,也許就是在面對楚狸的時候,他完全沒有一個正常男人應該有的反應。據楊瑾目前對韓羽的瞭解,他既無妻子,也無戀人,走在咸陽城中,對妙齡女子也彷彿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