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打工維持,也沒有一次是正正常常在工作,他的一群所謂的“朋友”會毫不客氣地將那些辛苦掙來為數不多的工資,揮霍大半。
前方的路,遙遠得看不到盡頭,正如他已經十六歲的人生軌跡,從未清晰。
日復一日,與希望隔著渺遠的距離。
白寒和夏宸的相識,並非偶然。
處在同一個班級,當然不認識才是怪事。
白寒大概也不屬於傳統意義上的好學生,說起來,反倒有些特別。他不愛學習,但成績總能達到合格邊緣;他不太喜歡與人搭訕,但由於出色的樣貌同樣受人歡迎;他看上去沉靜溫順,然而骨子裡卻流淌著傲氣不羈的血液。
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清冷與溫暖並存的氣質,彷彿從眼睛裡就能折射出整個世界。這樣的男生,對很多女生都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然而正是由於這樣,他和夏宸會扯上關係,才耐人尋味。
倘若不是那一天白寒比平時回家都要晚,恐怕窮盡高中三年,他們都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巧合的發生通常都會令人措手不及。
秋日深涼的夜晚,每天都會經過的熟悉的巷道,誰會預見到,就在那個轉角,他看見了夏宸被一群校外青年圍毆。
是真正意義上的圍毆,拳腳相加的悶響,夾雜著粗俗不堪的辱罵,僅僅是旁觀,就令人不寒而慄。
……“小野種!給你臉了!”
“不是說過今天要孝敬哥幾個的嗎?錢呢?!錢呢!”
“剛才你不是挺橫的麼,嗯?哥們教育你幾句不樂意是吧?你還真拿自己當個人啊!”
“混蛋,果真是賤人生的,不識好歹!”
“省省吧,識相一點,不然被打死也不會有人給你收屍,你早該死了!”
…………
該死,你早就該死。
殘忍冷血的話,不知道聽過多少遍,沒人在意,沒人心疼,死就死了,也不會有人感到遺憾。
父母都不在乎他,怎能要求別人來憐憫施捨?
夏宸渾身痙攣著想要站起身,而壓抑地反抗,只換來對方狂風暴雨般更加兇狠的攻擊。
本來就什麼都不害怕,不是麼?
本來就是一個人,到死都是一個人,不是麼?
被人踐踏的日子,早就過得夠了。
衣衫凌亂的男孩,咬緊牙關掙扎著,長長的劉海下那雙墨黑的眼睛,充盈著足以摧毀一切的狂怒與不甘。
白寒把一切看在眼裡,有那麼一瞬間,他被這種眼神震懾住了。
到底是什麼樣的境遇,才能讓這個男孩擁有如此攝人的目光?
關於夏宸的故事,他並不是沒有了解。
父親遠走嗎?母親離世嗎?遭人唾棄,被人鄙夷,人們總是習慣了圍觀他人的不幸。
而後,不幸者愈加不幸,徒增傷痛。
誰會有心同情?
白寒第一次覺得憤怒。
是的,莫名憤怒。
所以……
“警察來了。”
低沉柔和的男聲音量並不大,卻恰到好處地讓那群人都聽得見。
打鬥聲戛然而止。
白寒站在原地,迎著一雙雙瞪視著自己的眼睛,平靜地重複著:“警察要來了,剛才有路人報了警。”
“……臭小子,你怎麼知道?”
“碰巧看見。”
……自然是沒有人會報警的,然而做賊心虛,那些人頓時沒有了繼續停留的打算。
“算你走運。”
“下次小心著點。” ……
嘈雜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夏宸抬頭,謹慎地望著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