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則天愕然,不由看向張昌宗。道:“張卿又有什麼話?”
張昌宗二話不說,直接拜倒在地,正色道:“臣張昌宗,蒙受陛下厚愛。享國之榮華,無以為報,因而臣為了朝廷,為了陛下。即便粉身碎骨,亦是難報萬一。”
“因而臣聽說了諸多坊間流言,身為中郎。豈有不奏之理,臣聽說,駙馬都尉秦少游,外表忠厚,內心卻殊為險惡,去歲,他在自己的封地,四處推行茶桑,以至忠厚百姓,不思中糧,反而人人效仿,大量土地,盡都種植此等無用之物,以至河南府的糧產,年年遞減,這糧田,乃是朝廷命脈,關係國計民生,一旦糧產減少,若遇荒年,豈非要天下大亂不可?秦少游自稱飽讀詩書,豈會不明白這樣的道理,可是他一意孤行,照舊如此,以至天怒人怨、人神共憤,以他一己之私,而毀百年社稷……”
“臣還聽說,在他的封地之內,此人獨斷專行,更可惡的是,此人既為團結營都尉,卻公私不分,將這團結營上下的封地,俱都據為己有,此人慾壑難填,竟是將這團結營視為自家的私產,陛下……這樣的人,就在天子腳下練兵,一旦圖謀不軌,豈不是養虎為患?”
“此人私德敗壞,這都是有據可查的……”
他聲音高亢,洋洋數千言下來,不知列數了秦少游多少罪狀,可是張昌宗還嫌意猶未盡,不過他也知道,自己不過是拋磚引玉而已,真正的好戲還在後頭呢。
因而他只得住口,最後沉痛的道:“此等大奸大惡之人,居然能沐猴而冠,竟成朝廷棟樑,遲早要為禍社稷,請陛下以蒼生為念,懲治此人,以儆效尤,還天下一個清平。”
……………………………………………………………………………………………………………………………………………………………………………………………………………………………………………………………………………………………………………………
武則天震驚了。
她萬萬想不到,原本是打算息事寧人,誰曉得張昌宗居然玩了這麼一手。
本來一件小公案,如今被在張昌宗一番慷慨激昂的彈劾,立即變得更為複雜起來。
武則天少不得心裡嗔怪張昌宗有些不太曉事,說好了息事寧人,可是你為了自家的兄弟,卻又惹出了禍端,實在是豈有此理。
而張昌宗,卻是無所畏懼,他心裡自知,陛下是離開他不得的,既然離不開,那麼自己彈劾秦少游何罪之有。
況且,有一句話叫做法不責眾,待會兒,等到大家牆倒眾人推的時候,難道只怪自己一人?
張昌宗的嘴角,已經微微勾起,接下來,就看他們了。
武則天錯愕之後,已有了幾分怒意,她看了一眼張易之,自然曉得這是張家兄弟搞的鬼,再看秦少游,秦少游卻並非是誠惶誠恐之色,只是臉色平靜,一副任君處置的樣子。
武則天深吸一口氣,正待把這件事壓下去。
因為無論如何,不管是張家兄弟還是秦少游,都是她的人,他們打生打死,對武則天都沒有好處,可是不待他開口。
竟已經有人站了出來,站出來的乃是武三思,武三思沉聲道:“陛下,臣也有事要奏。”
武三思……
武則天的眼眸裡露出幾分震驚,一個張昌宗其實並不算什麼,雖然這個傢伙在自己面前得寵,可他畢竟只是個寵臣而已,現在的官職,也不過是個小小的郎中,武則天看得起他,他才是個大人物,武則天讓他住口,他就什麼都不是。
可是張昌宗站出來,武三思居然在此刻也站了出來,這可就不太簡單了,因為武三思乃是梁王,又是禮部尚書,所代表的,更是整個武家,自己這個孃家裡,既有禮部尚書、戶部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