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見到她,一清早就將與她並排坐在綠色長椅上,將聽她講怎麼給手槍上彈藥,將望著她。別的他什麼都不需要,她究竟打算對他講什麼,這件直接關係到他的重要事究竟是件什麼事,有一兩回在他的頭腦裡也曾閃過這樣的問題。此外,阿格拉婭約他來談“重要事’,他片刻也不懷疑確實有那回事。但是現在他幾乎根本不去想這件重要的事,甚至絲毫感覺不到要想這件事的慾望。
林蔭道沙地上輕輕發出的嚓嚓腳步聲使得他抬起頭來。黑暗中很難辨認來者的臉。這個人走到長椅前,在他旁邊坐下。公爵迅即移近他,幾乎緊挨著他,這才看出了是羅戈任蒼白的臉。
“我就知道,你是在這裡什麼地方遊蕩,沒用多久就找到了,”羅戈任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句話低聲說道。
在旅客走廊裡相遇之後他們是第一次見面。羅戈任的突然出現使公爵大力驚詫,有一段時間他都無法集中思想,痛苦的感覺又在他的心間復甦。看來,羅戈任明白他給對方造成的印象;雖然開始他曾有點不知所措,說話似乎故作隨便的樣子,但公爵很快就覺得,羅戈任沒有絲毫做作,甚至也沒有絲毫特別的困窘;如果在他的手勢和話語裡曾有過某種不自然,那也僅僅是外表的;在內心這個人是不可能改變的。
“你怎麼……會在這兒找到我的?”公爵為了開始說話而問道。
“從凱勒爾那兒聽說(我上你那兒去過),‘到公園去了’不是我想,事情果然是這樣。”
“什麼事情?”公爵不安地抓住羅戈任冒出來的話問。
羅戈任冷冷一笑,但不做解釋。
“我收到了你的信,列夫·尼古拉那維奇;你這一切全是徒勞……何苦呢?……現在我是從她那兒來找你的:她囑咐一定要把你叫去,有什麼話非常必要告訴你。她要你今天就去。”
“我明天去。我馬上回家去:你……到我那兒去嗎。”
“幹什麼?我把所有的話都對你說了;再見。”
“難道您不順便去一下?”公爵輕輕問他。
“你這人真怪,列夫·尼古拉那維奇,真讓人對你感到驚訝。”
羅戈任譏諷地訕笑了一下。
“為什麼?憑什麼你現在對我這般惡意?現在你可是自己也知道,你所認為的一切都是不對的。不過,我倒是認為,你對我的仇恨至今仍未消除,你知道是為什麼嗎?因為你曾經企圖謀窖我,因而你的仇恨還未解除。我告訴你,我記得的羅戈任只是那天交換了十字架並結為兄弟的那個帕爾芬·羅戈任;我在昨天的信裡就對你說了這一點,讓你忘了所有這一切胡話,並再也別跟我談起它們,你幹嘛要回避我?幹嗎要對我把手藏起來?告訴你,那時曾經發生過的一切,我只把它看作是一場夢吃,對於那一整天你的想法,我現在知道得清清楚楚,就像對自己的瞭解一樣。你想像的一切是不存在的,也不可能存在。那又為什麼我們之間還要存在仇恨呢?”
“你哪來的仇恨!”羅戈任對公爵這出其不意的熱情話語又笑了起來,回答說。他站在那裡,確實避著他,離他兩步遠,還把手藏起來。
“現在起我再也不會去你那兒,列夫·尼古拉那維奇,”他緩慢和含蓄地補充說,算是做了結論。
“難道你就這麼恨我嗎?”
“我不喜歡你,列夫·尼古拉那維奇,又為什麼要到你那兒去呢?哎,公爵,你就跟孩子一模一樣,想要玩具了……就得搬出來擺到面前來,而對事理都不明白,這一切你在信裡就是這麼寫的,現在也是這麼說的,難道我不相信你?你的每句話我都信,並且也知道,你從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