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少川摸了一下頭上的紗布,然後慢慢的躺了回去,也記不清這是第幾次做這種莫名其妙的夢了,明知道那是夢,可那種真實感卻讓他心驚膽戰。夢裡儼然長大成人的自己,陷入那種困境裡,不管是哪一個自己,都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的死去。
何少川什麼都做不了,他頭疼的像是要裂開,愈加清晰記憶冷冷的提醒他一切都不是夢,讓他牢牢地記住了劭明旭這個名字。他冷靜了下來,抬手掐了自己一把,然後鎮定的把放在床頭櫃上的不鏽鋼大杯子拿過來當鏡子照了照。
“亂動什麼呢?”
何少川抬頭一看,眼睛一下子就酸了:“媽……”他雙手抓住媽媽李玉梅的手,用的力氣很大,指尖都發白了。
李玉梅一下子愣住了,心想兒子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這回鐵定是被嚇壞了,心裡把那群放高利貸的罵了一頓然後拍了拍何少川的頭:“沒事兒啊,別哭,媽不是在這兒的嗎?你是不是想喝水?”
何少川有些不好意思,媽媽去世已久,現下能再次相見,不管是什麼原因什麼情況,何少川都珍惜這次機會,決心要好好的照顧母親,於是他說:“媽,我的褲子呢。”
李玉梅:“……”
何少川:“……”
想到兒子夢遺被自己發現了,估計是要害臊的。李玉梅想了一下,然後從容的從包裡拿出來新的內褲和長褲遞給何少川:“啊,那個我拿回家洗了。”
何少川無知無覺的把新褲子接過來,也不換,就瞪大眼睛看著李玉梅。
李玉梅也不解的看著何少川,以為兒子還介意那個事情,有心想給他科普一下,又不知道怎麼說好。最後千言萬語化作一句話:“你換上啊。”說著就作勢掀何少川的被子。
何少川死死的壓住,一張俊臉憋的通紅:“你出去我再換!”
……
等何少川磨磨唧唧的穿好褲子,還沒吭聲呢,外面的李玉梅就推門進來了,何少川懷疑媽媽根本就在偷看,還好自己是在被子裡面穿的。
李玉梅笑眯眯的摸何少川的頭:“一眨眼呢,你都這麼大了。”
何少川四下看了看,忍不住問:“我爸呢?”
李玉梅苦笑了一下,在何少川的病床沿兒坐了下來,斟酌了一番,然後說:“那群放高利貸的一直守在咱們家門口,雖說也沒動手,但是總這樣也不是辦法。因為這件事,領導已經很生氣了,我就讓你爸把清泉村的苦差事領了下來,避開這一陣算了。”
何少川皺了皺眉。爸爸何新是一個很典型的大男子主義者,曾經為一個兄弟做高利貸擔保人,結果欠債的兄弟一去無影蹤,放高利貸的就追著何家不放。何新本來是市政府上班的,雖然不拔尖但也勝在老實本分,可因為這件破事差點被停職,如果不是清泉村開發的事情實在沒人幹,何新這回搞不好也危險了。
就連何少川這次住院,也是因為回家的時候撞上放高利貸的,被其中一個男人搡了一把,結果從樓梯上滾下來頭磕破了。
這件事在何少川看來,實在是特別的不妥當。你兄弟要做生意,需要你拉一把,那沒什麼好說的,但是幫人總要有個限度,至少要利人不損己吧。
結果你為旁人兩肋插刀,血淋淋兩個大窟窿露著,天長地久的慢慢變成了疤,遇到個颳風下雨的天氣,疼痛難忍,越想越覺得不值得。而對方無以為報,見到你的傷疤就覺得你故意露出來提醒他,尷尬到極點,長此以往最後的結果必然是漸行漸遠漸無書。
想到這裡,何少川拉住李玉梅的手搖了一下,仰著頭問她:“媽,爸爸是給誰當擔保人?他現在人在哪兒?”
李玉梅苦笑一聲:“小孩子不要問那麼多,你專心學習就好,就你那成績,媽都不好意思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