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收拾紙筆:“她好像不愛讀書的樣子。”
“是,她唸書很白痴。但她做其他事都很有心。”娃娃臉唰地翻過一頁筆記,繼續抄寫:”你等等我,我馬上就好。”
“我只喜歡腦筋好使的女生。那才是我的女神。”李園現在已經將書包收拾好,坐等娃娃臉。
娃娃臉寫下最後一個句號,抬起臉衝李園露出一個醇厚的笑容:“女神,這不屬於你的字眼。”
“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神,也可以理解為一種信仰。”
……
校園裡大概只剩娃娃臉和李園兩個人,路燈幾乎全滅掉了,空氣中還起了一層似有似無的薄霧。兩人選了一條小路,這裡通向學校的側門,是最近的一條路。這條路娃娃臉只走過一次,在白天的時候,很窄的鵝卵石路,路兩旁種了高高的血櫸,遮天蔽日。
“我實在不喜歡這些血櫸的顏色,令人作嘔。”李園說這話的同時加快了步伐。
夜色朦朧中,娃娃臉看到有兩個穿舊式校服的女生,在血櫸樹間追逐嬉戲,每個人的校服上都沾滿血跡。娃娃臉說:“李園,我們快點走。”
“你怕黑?”李園冷笑。
“嗯,怕。”
……
走到學校門口的時候,娃娃臉仍能隱隱聽到那兩個女生的嬉笑,兩個快樂的女鬼的嬉笑。娃娃臉發現夜裡這些“東西”果然比較活躍,而且它們不是很懼怕燈光,比如在快餐店明亮的燈光下,有個衣著時尚但面目憂鬱的女人在喝咖啡,坐在她對面的男人,不住地擦著從他口中溢位的安眠藥的白沫。女人和他對視,不,女人是在獨自出神,她大概在思念她已故的情人,而這個情人就坐在她的對面,淚光流離地望著她。
娃娃臉在窗外望著,突然很想幫他,哪怕替他傳句話也好。
李園說:“我快到家了,我家就住綠蘿道95號。”
“我住銀杏葉街。”娃娃臉看著男人無奈地離開,女人的目光竟隨著男人的離去在移動,直至男人消失在店門,才頹然收回目光。這或許就是所謂的第六感,娃娃臉想。
“你還有一段路,我可以送你回去。我從小在這裡長大,熟悉路況。”李園難得說出這樣的話,或許在他眼中娃娃臉是個不折不扣的膽小鬼。
“謝謝,我家就快到了,再說路燈也夠亮。”
……
道別了李園,娃娃臉拐進了白樺皮路,這樣走更快些。也許是因為前陣子陳丙寅事件,娃娃臉始終不喜歡走這條路,而現在,他發現路兩旁白樺樹幹上的眼睛居然是發光的,這讓他很不舒服,每一隻眼睛都在霧氣中閃著濛濛的亮光。娃娃臉很難在這些灼灼目光的注視下繼續前行,只好又返回到綠蘿道上。
霧氣越來越重,綠蘿道上行人稀少,娃娃臉能隱隱看到不遠處李園的背影,以及走在李園身後的一個蹣跚老人的背影。娃娃臉本想叫住李園,但又怕他誤會自己膽小,於是就不作聲地走在後面。
娃娃臉也不曉得那個蹣跚的老人哪裡奇怪,總之他周身的霧氣好像格外濃重,使得他的背影有些模糊不清。他顫巍巍地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煙來,拈出一支,並沒有立即點上,而是空著銜在口上,那沒有點燃的煙就自動冒出煙來。無火自燃?娃娃臉好奇的快走幾步,欲看個究竟,他發現,在香菸的另一端冒出的不是煙,而是一股呵氣!至於那支香菸也絕非什麼香菸,而是一支白色的吸管!
老人的步伐不再蹣跚,他幾乎是緊貼李園而行,然後動作純熟地將這支白色吸管插入了李園的左肩!再將他那佈滿皺紋的臉湊上去,張開嘴巴吮吸!
娃娃臉在驚恐中有些癱軟,他現在沒有力氣去推開他,他只是高喊了一聲:“住手!”他發現,自己在情急之下的嗓音竟如此尖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