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以憐眉宇糾結著蹙緊,一對蔥白手指揪住他的衣襟,狠力到顫抖,猶如薄脆的玉段欲斷,喃喃開口:“師兄……幸好、幸好還有你在……”
能感受到她體內隱忍的痛苦,祈雲修手覆上她肩後披散的雲發,青絲三千,由上而下地撫過,剪不斷,理了還亂,知伊人正需憐惜,動作輕慢細柔的,全無褻瀆之意,只恨不得……把那痛全全揉入自己身體裡,來替她承受……
茜霞映紗,窗前擁偎的二人,默默無言。
待到晚膳時分,花以憐回到殿內,卻發現空無一人,連桌子也是空的,平素這個時候,青羽正該忙著吩咐侍僕準備飯菜,如今也不見蹤影。
花以憐暗自奇怪,恰聞樓梯傳來低微的腳步聲,走近一瞧,不由鬆口氣:“青羽姐姐……”
青羽扶著樓梯把手,正一步一緩地往下挪動,聽到她的聲音,愕然抬首——
彼此目光交觸,花以憐忽然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只見她臉色慘淡,神容憔悴,肌膚是蠟紙似的蒼白,讓人想到被吸乾水分的花朵,即將枯萎的黯淡無光,原本輕盈的身體,莫名就被一股病氣纏繞。
她大病初癒一般,腿腳間透著虛軟無力,每下一步臺階,都顯得十分遲緩,當聽到花以憐的呼喚,她宛如驚弓之鳥,腳下一空,險些摔倒。
花以憐手疾眼快,迅速將她扶穩,同時發覺一道陰影從頭頂覆來,封衣遙立在樓梯上方,兩簾長睫如休憩的蝶,優雅地微掩著,眼神似乎是在看她,又似乎不是,空空虛虛的,彷彿靈魂已經脫離塵世許久了。
花以憐不敢鬆開青羽,原地喚了聲:“尊使。”
青羽突然微微一震。
封衣遙走下來,膚白綻光,唇緋豔濃,眉目精緻勝畫,絕色細膩之處,縱是胭脂水粉也無法取代的,容顏愈發不似人間的美麗。離得近了,更覺他肌膚如雪如瓷,欲碎若破,帶著那麼一點驚心動魄,好似每根骨頭都是晶透的,由裡而外散發著琉璃神輝,端的豐神異彩,美中不失陰柔,與青羽站在一起,簡直形成極大反差。
面對二人,花以憐總感覺哪裡有些怪異,但一時又說不上來:“尊使,青羽姐姐她……”
封衣遙目光很快從青羽身上掃過,淡如清風不留痕跡:“她不舒服,扶她回去休息。”
言簡意賅,沒有多餘解釋,花以憐只好點頭,小心翼翼地扶青羽往外走去,臨到門前,青羽竟剎住腳步,忍不住回首,封衣遙依然站在原地,似乎察覺到她的注視,也不曾投來一眼,美俊漠然的臉容冰鑄般紋絲不動。
青羽輕輕咬了下嘴唇,目光深層,隱匿著複雜不明的情愫……最後隨花以憐離開。
青羽就這樣病了,臥床多日,身子骨像被掏空了一般,總也恢復不過來,花以憐問她生的什麼病,喝藥也不見起色,青羽只是微笑,說養些時日便好,沒有大礙。
夏日裡,天氣總是易變,驚雷乍響,窗扇錦簾濺上雨點,庭院的紅梅在風雨裡瘋迷似的狂舞,未及黃昏,天已黑如濃墨鋪染,沉沉地快欲墜下。
“哐啷”一響,花以憐手中托盤應聲摔落。
封衣遙正翻著書卷,循聲抬眸,發現她臉色蒼白異常,下意識便問:“怎麼了?”
銀白電光像把利刀,把窗紗切得零碎不堪,花以憐身體瑟縮下,神情有些恍惚:“尊使……我可不可以……先回下房間……”
封衣遙仔細倪著她的臉色,忽然伸手,覆在那額心試探起溫度。
花以憐卻彷彿受了驚嚇,猛地把頭抬起來,小鹿一般的黑瞳流露著恐慌與不安,不復以往的清澈淡定。
封衣遙看得一驚,似乎想說什麼,但終究沒有吐訴,只是揮了揮手。
老天爺大發雷霆之怒,滾滾雷聲由遠而近地逼來,簾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