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驚訝的發現,自己才離開這間賭坊沒多久,但這棟建築肉眼看起來,便比之前老舊了很多。
門窗上的黑漆剝離,老化。
李慶的手按在門板上,輕輕推開,只聽吱嘎的響聲。
門軸乾澀的聲音,叫人牙酸。
伴著門軸聲音,裡邊搖骰子,下注的聲音也隨之清晰起來。
“大!買大!”袁孟之的聲音傳來,“這次用我幼弟的雙眼押大!”
李慶對著身後的人比劃了一個手勢,幾人會意,將摺疊的小紙燈籠懸掛在腰上,手上握刀。
為了防止門被關上斷了後路,兩個校尉直接抽刀,將大門的門軸撬爛,門板整個卸下來扔到一邊。
做完這些,他們才留一人把守望風,其餘人跟著李慶走了進去。
犀角蠟燭綠熒熒的光,照亮了原本黑漆漆的大堂。
賭桌旁三人絲毫沒有分神,留意有人到來。
李慶等人走進一看,賭桌旁三人的狀況印入眼簾。
尤其看見坐在莊家位置上,那一坨肉時,便有人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
在犀角蠟燭光照之處,三人身後藏身在黑霧中的東西再無所遁形。
即便進來前,趙鯉給他們做過心裡建設,但霧中的東西還是叫人毛骨悚然。
藏身在霧中的,是一個男人,一個蜘蛛一般的男人。
這個男人依舊維持著死前的死相。
他半邊頭顱被砸得扁扁的,嘴裡塞滿了骰子後,頭部被巨力衝擊,滿口都是碎牙。
每說一句話,就會有幾粒帶血的斷牙掉落,好似花生米一般。
他原本的手,在一次次賭博,和賭博後發誓悔改的誓言中砍掉。
先是尾指,後是無名指、中指、食指,是大拇指。
最後兩隻手臂,也被賭坊討債的打手砍掉。
不過,死後的他有了新的手。
他盤在樑上,看不見下半身是什麼狀況。
在他的肋下,生出十數只奇長無比的手。
這些節肢枯樹枝一般的手臂,扼在賭桌旁三人的脖子上,就好似催命的上吊繩。
只要三人動作稍慢,便收緊手臂。
終於察覺到犀角蠟燭光照的存在,爬在樑上,用熱切的神情注視著下方三人的他扭過頭。
李慶正仰著頭觀察他,猝不及防之下,正好對上了他的眼睛。
那雙眼睛裡,已經沒了人性的色彩,黑漆漆的瞳孔裡,有且只有貪婪和惡意。
只需一眼,便叫人便體生寒。
李慶的心臟猛然收緊,呼吸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