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邊許青藍和夏贏正在給麵包塗果醬和黃油,兩個人都掛著似有若無的黑眼圈,顯然是為愛鼓掌熬夜熬得太晚。
異國他鄉也不是法外之地。每天看這對小情侶黏糊糊地膩在一起,連他都覺得燥了,還有點子酸。
可惜今天哥哥心情不好,他也沒有開玩笑的衝動,只嘖了一聲聊表心意,「你們今天要出去玩嗎?」
「不了,吃完飯再補個覺。」
許青藍困得聲音輕飄,「不過我剛剛看到有人出去了。秦熾說今天起床有預感會偶遇美女,出門很積極。」
應允點了點頭,對時淮說,「那我們也隨便逛逛吧?」心情不好才更應該出去看看藍天白雲,曬曬太陽。
時淮沒什麼意見,只當是陪他轉悠。
今天是他們兩個單獨出門,沒有做旅遊攻略,也沒有想去打卡的地標建築,依然乘坐電車觀光。
里斯本的電車線路複雜而精妙,復古的黃色電車叮叮響地駛來,28路全程能夠涵蓋大部分景點,經過教堂和城堡,也穿梭在老城區裡狹小混亂的街道。視野從斑駁牆面上一轉,又能看見建築的空隙之間露出遠方蔚藍的海岸線。
他們從始發站坐到終點站。電車走走停停,總是人滿為患,有遊客也有本地人。不同語言的談笑聲填滿了這個晴朗的下午,他們靠在一起,不用放大音量也能聽清對方在說什麼。
時淮帶了手持錄影機出門,但只拍了一會兒就關掉了。他的位置更靠近車窗,被漫射的陽光曬得眯起眼,不得不拿外套擋住,偏過頭往應允身上倚靠。
應允很喜歡他這個姿勢,有點嬌氣。想調笑他一句又怕他不再這樣靠著了,只能默默地,獨自享受公主殿下的依賴。
時淮還在回想自己悲傷又詭譎的夢。
一開始他夢到的是小金沒錯。他一個人挖了很久的坑,挖得很累。夢境不連續地波動,等到了該填土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埋掉的是應允。
出門時忘了帶耳機,應允漸漸坐得有點無聊,發覺他沒睡著就漫無邊際地找話題聊天,越說越離譜,「哥你覺得,我們倆誰會先死啊。」
「呃……」時淮直起身,「不會說話可以不說。」
以往他們並不畏懼討論死亡。但這會兒趕上他做了個噩夢,就顯得特別不吉利,也不怎麼願意聊這個。
「唉,這有什麼。」應允還沒覺得,繼續道,「理論上說應該是你,你比我大了六歲呢。不過也不一定,萬一我以後得了癌症或者出個車禍什麼的,說沒就沒了。」
「呃……」
「誒不行,我不能死那麼早。」他又說,「我還沒談戀愛呢,說沒就沒了多虧呀。」
時淮把罵他口無遮攔的話嚥了回去,「談戀愛有那麼重要?」
「也不是說重不重要的吧,反正人活著一輩子總得體驗一回,不然總是個遺憾。」他理所當然道。
時淮卻說,「人的一生裡會有很多遺憾,即使這一項完成了,還會有成百上千種無法體驗的事。談戀愛並不是其中多麼特殊的一項。」
應允聞言仔細打量他的表情,似乎在判斷他是否說謊,「你真的這麼想啊?」
這個世界上還會有天生就對談戀愛不感興趣的人嗎?尤其是在身邊常年存在著一對熱衷貼貼的小情侶的情況下,耳濡目染也不該這麼冷淡才對。
時淮面不改色,「對。」
他卻難得沒有被哥哥的邏輯說服,「那就儘量在死之前多體驗一項唄,有總比沒有強。」
換句話說就是「你不想談戀愛是你自己的事,別拉上我」的意思。即使不久前剛剛經歷了一場失敗的戀情,他依舊保持樂觀。
時淮知道自己不太可能把弟弟洗腦成性冷淡,心情更加燥悶,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