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予垂眸看了一眼身旁誠惶誠恐討好自己的人,面色稍霽。
——這個歲數的年輕人哪有不愛玩的,鬱霜是人不是關在籠裡的鳥,偶爾出門他都不讓的話,未免也太嚴苛了。
「沒事,你去玩吧。」周慕予摸摸鬱霜的頭頂,「我只是擔心你的安全,沒有別的意思。」
「知道了。」鬱霜靠在周慕予身上,乖乖地說,「謝謝先生。」
「嗯。」
晚點周書熠來接鬱霜,還帶了弟弟。
弟弟今天打扮得很神氣,穿了身黑色牛仔衣,腦袋上戴著一個黑色皮革嘴套,從一隻人畜無害的可愛狗狗變成了酷酷的帥哥狗。
周書熠也一如既往的朝氣蓬勃,一身乾淨利落的運動裝,配上剛剪的短髮,渾身散發著即將到來的夏天的氣息。
周慕予把鬱霜送到門外,替他拉開車門。鬱霜坐進去,關門之前和周慕予揮手道別,臉上的笑容乾淨純粹,像陽光下一捧無瑕的雪。
周慕予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去吧,早點回來。」
白色轎車揚長而去,庭院安靜下來,周慕予心裡某處也跟著變空。
他沒來由的煩悶,回到屋子裡喝了杯水,想了想,拿起手機撥了季騫的電話:
「喂,有空麼?」
……
這是鬱霜第一次來周書熠的學校,也是第一次知道真正的校園應該是什麼樣子。
非上課時間,操場有人踢球,還有學生三三兩兩坐在看臺上聊天或看書。圖書館時不時有人進出,大家背著書包步履匆匆,偶爾有人注意到周書熠牽的狗,會投來好奇而善意的目光。
不像鬱霜之前的學校,每天都有提著棒球棍的小混混約架,看到路邊的流浪貓狗,他們會撿石頭扔它們,然後發出刺耳的大笑。沒有人在教室之外的地方看書,因為那樣會成為全校的笑柄。
鬱霜的心情原本是忐忑的,但跟著周書熠從進校門到體育館,一路上遇到的都是善良友好的同齡人,他漸漸放下防備,心情變得輕鬆。
終於到了體育館,周書熠的朋友們等候已久,看見他們進來一窩蜂的迎上來,先跟周書熠打招呼,然後注意到鬱霜。
「嘿,」一個濃眉大眼的高大男生拍了一下週書熠的肩,「這就是你說的重要嘉賓嗎?」然後轉向鬱霜:「你好,我是周書熠的同學。」
自來熟的男高中生們紛紛和鬱霜打招呼,讓鬱霜有點害怕。尤其他們一個個和周書熠差不多高,穿著隊服,露出肌肉清晰的手臂和修長健壯的腿,把鬱霜圍在中間,莫名的令人緊張。
好在周書熠和弟弟在,鬱霜沒有表現得太膽怯,穩了穩心神,與他們一一問好。
一個男生用胳膊肘撞了一下週書熠,小聲嘀咕被鬱霜聽見:「你早說啊,早說是這樣的,我今天好歹理個髮。」
周書熠白他一眼:「你換個頭也沒用。」
一群人說說鬧鬧,不一會兒就熟絡了起來,彷彿跟鬱霜認識了八百年。有人問鬱霜在哪裡上學,鬱霜張了張口,周書熠先他一步回答:「他身體不好,休學在家休息。」
「啊……」問問題的男生面露遺憾,安慰鬱霜說,「沒關係,會好起來的。」
鬱霜心裡一熱,垂下眼簾點點頭:「嗯。謝謝。」
終於球賽快要開始,場上的教練叫他們去準備。鬱霜牽著弟弟坐到觀眾席,好奇地看兩邊隊員熱身。
這是他第一次看現場排球賽。
這種運動離他太遙遠,以前在福利院,大家玩的最多的是足球,鬱霜性格文弱,體力也不好,沒辦法參與這類有激烈碰撞的運動。後來到譚家,譚律明教他高爾夫、網球和滑雪,鬱霜運動細胞不多,剛剛學到入門,譚律明就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