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皇上最愛的梅子酒,前幾日才拿出來的,這回的味道比上回的更濃一些,酒氣也更香郁。”
纖細素白的雙手,執起青瓷酒壺,她彎唇一笑,眼眸閃爍著迷人破碎的光影,彷彿她的眼內,藏匿著一輪明月。
他這才從複雜的思緒之中抽離出來,默默觀望著坐在對面的年輕女子,這幾日,皇太后的託夢,塞外送來的摺子,彷彿冥冥之中,有些不為人知的秘密,的確跟她有說不清楚的關係。
他低聲沉笑,卻伸手擋住了她欲傾倒的酒壺,一抹情緒,在他的眼底轉瞬而逝,穆瑾寧望著他,聽他說著冠冕堂皇的理由。
“槿妃,你進宮以來,朕的身體都不算好,梁太醫吩咐過,朕近段日子不該碰酒。”
她笑而不語,如他所願放下手中的酒壺,卻是給自己倒了一杯,神色自如地喝了一杯,眼眸之內有一瞬間的黯然。“皇上不說臣妾釀造的梅子酒才是最好的嗎?不過既然是太醫說的,臣妾也不能勉強皇上了,畢竟皇上的龍體要緊。”
他這是推脫拒絕,穆瑾寧凝視著他平和的眼,哪怕不是他自己生出的懷疑,但如今的情勢傳聞,早已左右了他的心。
他是在懷疑自己的酒中給他下了毒藥?!
穆瑾寧的心中,揚起淡淡的冷笑,她垂著眉眼,眼底的不屑蔑視,也只是一刻間的閃爍隨即灰飛煙滅。
精巧的酒杯平穩落在桌面上,她觀望著皇上用完晚膳,起身為他寬衣,依舊跟每一夜一樣,服侍的周到得體。
“聽聞皇后娘娘病癒了,皇上是否要收回對她禁足的聖旨呢?”穆瑾寧解開他金色常服之上的每一粒盤扣,眸光清淺,晶瑩的小臉上沒有多餘的情緒,她自顧自輕聲細語。“人總是關在一個地方出不來,心中太難過憂鬱,有時候想法也會更加偏執。總是在景福宮寸步不離,難免皇后的身子不見好。”
皇上低下頭,淡淡望著她一眼,笑道:“你如何會有這樣深刻的想法?”
她唇邊的笑容,卻並未收斂,她的嗓音宛若潺潺溪流,流暢清淨。“臣妾在官府足足一年時光,看的的每個人都是這樣的——”包括她。
若沒有紫煙在她的身邊陪伴,她也不知自己是否也會成為一個面目可憎之人。人的處境,當真會改變一個人的心境。自由遲遲不得,人將心鎖上封閉,宛若行屍走肉,便很容易成為一個個怪物。一成不變的死寂生活,就像是一根根絲線,在人身上捆綁著,每一日纏上一根,最終連呼吸都格外沉重。她們的心中,沒有**,只因連自由生存自由喘氣都是一種奢想,漸漸的,心灰了,眼灰了。
而她跟紫煙,還能因為在官府的牆角偶然見到一株春花而心情歡愉,關在官府的女人,或許還不如冷宮之中失寵的妃嬪。她們——根本見不到天亮。
“皇上大赦天下,當真是救了臣妾……。”穆瑾寧垂眸輕笑,手腳突地傳來一陣冷意。
若她懦弱下去,或許甘願一輩子在塞外當一個庶民,隱姓埋名。可皇上的一道聖旨,讓她跟許多在塞外飽受苦痛的人可以回到自己的故鄉,也讓她從此知曉了讓她更加痛苦不堪的秘密,她的仇恨支配著她無法放棄復仇,每一天都不曾讓她好過,那些……。才是對她更大的懲罰。
聞到此處,皇上的眼神一沉,彷彿有些不快,不冷不熱丟下一句話。“過去的事,就別提了。”
是啊,過去的事,就不該提。穆瑾寧的眼神一凜,轉過頭去,看著雪兒端來清水,給皇上擦面。
終於,他們到了無言以對的時候。
她臉上的情緒,漸漸緩和許多,等待了須臾,看著皇上坐在床沿,她才躊躇道。“臣妾聽說,皇后去找過聖上了,宮裡對臣妾有些奇怪的傳聞。”
“你不必放在心上。”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