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槿寧垂眸一笑,右臂的疼痛,何時都在擾亂她的心境,即便趙尚在她的止痛藥中下了苦功夫,她還是感受的到。她再度抬起眉眼,眼眸之內只有幽沉冷意,自然不用沈熙善意提醒,她早有準備。冊封之後,穆槿寧便是後宮佳麗中的一員,要承受的,哪怕是腥風血雨,她也會全部承受下來。
她,要代替孃親,戰勝一回德莊皇后,要皇后低頭屈服,要她哭著求饒,要她跟枉死的孃親認罪……
隨意操控別人的人生,讓別人在痛苦中沉淪,皇后要為她犯下的錯,付出代價。
見雪兒端了傷藥來,穆槿寧解開外袍,毫不在意沈熙在場,冷冷淡淡說道。“你想說,皇后會串通秦王,要一起對付我?”
穆槿寧小臉微側,晶瑩眼眸宛若上好寶石熠熠生輝,她彷彿當成一個笑話,輕笑出聲,全然不放在心上。
沈熙不清楚為何穆槿寧如此不屑一顧,秦王手腕強硬,得罪他的人,至今無人有好下場,他雖然年紀輕輕,卻從不是一個軟弱的男人,手上的鮮血,也不知有多少條人命了。否則,是無法坐到當今這個位子的。她這般想著,眼眸一轉,嘴角無聲上揚。“秦王表面裝作無意,是個男人,如何吞嚥的下這一口惡氣?秦王是極愛面子的人,這不是滿朝都知曉的嗎?皇后要說動秦王,這件事難道很難麼?”
“秦王跟這位皇嫂,向來不和。”穆槿寧粉唇輕啟,任由雪兒將白色裡衣挽起,解開右臂上的紗布,方才她繡圖用了些力氣,白色紗布上又見了血,雪兒皺眉,為她換藥。
沈熙無聲冷笑,並不贊同穆槿寧的說法。“是以前不合,卻不是一輩子不合,只要能讓秦王出氣,皇后會為他計劃良策的。”
“清者自清。”穆槿寧眉頭輕蹙,抬眸看著不遠處的沈熙,只要她不與秦王見面,空穴來風也是不易。
沈熙睇著眼前的女子,視線落於她右臂上的傷口,她素來見血就頭疼,急忙避開了眼,揚起臉,說的自負。
“我要說的都說了,你若當真中了圈套,可別怪我沒提前告知你。跟皇后一起生活六七年了,她的手段厲害,我是素來曉得的。”
圈套。
只要秦王不理會,皇后根本無法造一個圈套,汙衊她,穆槿寧細細想著,陷入沉思,等換好了傷藥,披了件外袍,隨即眉峰舒展開來。
上回不歡而散,秦王親自對她宣告,兩人分道揚鑣,即便憤怒,即便她不曾親口承認,想必秦昊堯也不會再來淑寧宮。
她或許是讓他生氣,但他會想要報復她,折磨她嗎?
她苦苦一笑,面色染上一片蒼涼,早已分不清楚,也想不通透了。
清晨起了個早,洗漱完畢,淑寧宮中最年長的宮女給穆槿寧梳了一個髮式,端莊秀麗,不失大家之風,黑髮高高挽著,露出光潔額頭。
黑髮之中一對金釵是用了足金,分量不輕,樣式雕刻更是一等一。雪兒為穆槿寧略施薄粉,今日不比往日,宮中儀式格外看重,自然不能敷衍。
她默默望著銅鏡中的那個人兒,這比往日的妝容更濃,紅唇鮮明,眼眸幽深,宛若深邃幽道,漠然相對,臉上沒有半分笑容,彷彿跟這後宮中的女子,沒有兩樣。
“今日皇上說了,因為郡主有傷在身,所以只要郡主在淑寧宮接了聖旨就好,原本要見朝廷命婦,挪了日子,改日再見。”
門外來了周公公手下的太監,走到內室門口,跪在地上,稟明瞭一切。
穆槿寧謝過了,便起身,兩名宮女送來了簇新宮裝,層層疊疊,豔紅顏色襯托出她的白皙肌膚,濃重豔彩,錦繡紅袍燙著金邊,每一朵繡花都精細出色,姑姑取來一套翠玉首飾,鑲著銀邊的耳環,串珠項鍊,翠玉鐲子,該戴的,都戴上,精美絕倫。
到了吉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