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只容得下這回棋局。見識過她小心謹慎的性子這麼久,在這一瞬間,秦昊堯卻像是見到了往日的少女崇寧,單純熱情,嬌縱執著——她也曾經用這樣熱忱專心的眼神,跟隨他那麼多年!
“該王爺下了。”
穆瑾寧輕輕落下手中白子,默默抬起眉眼,輕聲提醒,卻在他的眼底,看到一抹難以看透的深沉。
他身子一震,待他再看清眼前的棋局,卻猝然怔住了。
取來一枚黑子,眼神一沉,他是太過輕敵,才會忽略她居然能夠在這兒下了陷阱,將她瀕臨覆滅的棋局救活?
她不急不忙動了棋子,彷彿全然不在乎輸贏的超脫豁達,酒窩之內的笑意愈來愈平和:“方才那白子,反正是沒有用處了,用它來拖住王爺的注意,剛剛好。”
早晚要被拋棄,還不如——同歸於盡。
她淺笑倩兮說出的話,乍聽上去毫無深意,但有心之人聽了,卻是很難釋懷。那便是秦昊堯聽到瞬間,莫名難解的情緒,滿滿當當侵襲了他。
微微眯起眼眸,不滿自己犯下的疏忽,他招招狠絕,正如少年時候的他,聰穎隱忍,卻毫不怠慢。讀書比任何人刻苦,騎馬射箭樣樣出色,他看似冷漠,卻比任何一位皇子更在乎勝負。
秦王的好勝之心,讓他成為天之驕子,卻也難以封住悠悠之口。
抿了一口酸梅汁,也不知是梅子酸澀,還是她的心全部被酸楚裹住了,那濃烈的滋味,從口中,覆蓋了整個心口。她清楚自己在往一條沒有光明的路上走,但卻越來越不畏懼了。
“太酸就別喝了。”他看著她皺著眉頭喝下杯中酸梅湯,白皙小臉整個都皺了起來,繃著臉丟下句。
“來人,撤了。”
聞到此處,她淡然一笑,順從地放下手中的瓷杯,他或許忘記,年少時候她最愛這般酸甜零嘴,樹上結果的青梅,她都愛不釋手。
沒想過如今成熟了,竟也半點酸,都吞不下去。彷彿心口早已容納太多太多心酸滋味,再吞嚥一口,會再也無法忍耐。
婢女走上前來,將杯子撤走,端上來溫熱的湯藥。他的視線緊緊鎖住她,穆瑾寧捧著碗,將苦澀湯藥全部喝下。
望了一眼,已然成了進退兩難的殘局,穆瑾寧心中有數,已經落敗。“這一盤棋,是妾身輸了。”
認輸的時候,格外瀟灑從容,她微微笑著,就要伸手去收拾棋子。
比謀略比心機,她即使下輩子,也不會是秦昊堯的對手。既然如此,她不如坦然一些,免得傷了和氣。
“再來一局。”覺得興致未盡,俊顏一沉,他捉住她的手,察覺到她微涼的纖纖手指,就握在他的手心之內,他突地不想鬆開。
她的視線,落在彼此交纏的手上,默默抽開來,眉頭不自覺輕輕蹙著。
“累了?”他挑眉看她,手掌之內傳來的虛無感,卻讓人並不愉悅。
她的面容上浮著蒼白,雖然今日依舊身子疲累不堪,褪去熱度之後整個人全無力氣,沉默些許時間,她還是輕點螓首:“那就再來一局。”
直到黃昏時分,他才起身離去,只剩下穆瑾寧一人孤單坐在窗前,觀望那夕陽西下的風景。
“是王爺不讓你去叫大夫的?”
記得她午後開始就突然發熱,疲乏,當時雪兒是吵著要出去請大夫的,直到她後來昏迷不醒,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清晨了。
這一天一夜,雪芙園都無人前來,未免太過蹊蹺。
雪兒不敢回答,只是遲疑著才問道:“郡主,怎麼又說這些掃興的話來了?”
已然從雪兒的回應中得到答案,穆瑾寧的眼底只剩下淺淡的黯然,笑了笑,她驀地垂下雙手,低聲呢喃:“他的心,好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