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舊雲裡霧裡,不曾看到任何真相的眉目。
男孩的目光越過秦昊堯,這才留神到不遠處站著一個女子,身著白衣白裙,身影纖柔,長髮披瀉,男孩不禁微微皺眉,如今他知曉了義父的身份,不再像是以前那麼懵懂,進宮的時候也常常撞見其他的后妃娘娘,這幾年來認識了好幾張不同的陌生面孔,而眼前這一個,又是新來的娘娘嗎?!
他將臉轉向秦昊堯,他當真無法發自真心喜歡這些娘娘,越是這個時候,他越是依賴秦昊堯。
他哪怕無法將眼前的世道看得很清楚,只是隱約知曉,義父的身邊絕不會只有孃親一人。
一陣死寂的尷尬,在三人之間緩緩遊離,正在這個時候,四名宮女從門外走來,將外堂圓桌上的酒席佈置好,秦昊堯不動聲色,只是他自己清楚,他等這一天,等的太久了。
“今日是誰帶你進宮的?”秦昊堯走向外堂,男孩跟著他一道走出去,他的詢問,聽上去似乎有些感情,不再是事不關己的敷衍和寒暄。
“嬤嬤跟我一道來的。”男孩說的平靜,但走到一半,驀地回過頭來望向站在最後的雲歌,至今不曾聽到義父說起這個女子的來歷,但他卻突然生出好奇之心。
雲歌突然覺得自己格格不入,心生退意,但只聽得秦昊堯一邊坐下,一邊吩咐:“這是朕的義子,名叫楊念。如今時辰不早了,你也留下來用晚膳。”
他的義子?明知他至今沒有子女,後宮也格外冷清,卻沒想過他有這麼大年紀的義子,既然沒有血緣至親,為何會需要收養一位義子?!對於國君而言,皇子之間的勾心鬥角已經防不勝防,多一位外姓的王室成員,豈不是埋下一個混亂的驚雷?!
“如今也沒有外人在場,把它拿下來。”
秦昊堯打量了雲歌一番,看她遲疑了半響才坐下來,黑眸一暗再暗,不冷不熱說了句,雲歌無法違逆他,最終取下臉上的珍珠面罩。
孩子看她取下面罩,雖然並不想親近這些娘娘,但還是睜大了雙目看她,想瞧瞧她是否長得比其他的娘娘更美麗明豔。後宮的幾位后妃都是漂亮的,當然她們對他都很溫柔,只是討厭卻是沒來由的,不想被義父教訓,他才什麼都不說。
秦昊堯徑自握住銀箸,夾了一口菜,獨自咀嚼品嚐,楊念臉上的任何一個神情,都全部匯入他的眼中。
雲歌在楊唸的眼底看到一分怔然,他總是盯著她看,目不轉睛,讓她愈發不自在,手中的銀箸似乎像是金塊,壓的指節痠痛,她遲遲不曾夾菜,也不曾吃上一口飯。
難道她長得很怪異,為何這個初次見面的孩子總是望著她?!
楊念總覺得這個女子不同以往的后妃娘娘,如今看到她的真實面目,看著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他突然將她跟模糊中的身影交疊在一起,他總算知曉,為何她看來那麼眼熟——
小心翼翼喝了一口清湯,因為身邊坐著的孩子目光太過古怪,雲歌更是食不知味,味同嚼蠟,她放下手中湯匙,終於將臉對準他,狐疑地凝視著他。
但不知為何,他發覺她看著他的時候,黑亮的眼內湧出清晰淚光,雲歌愈發手足無措,她不過是看他一眼,只要知曉為何他看自己如此入神,甚至前頭擺放著這麼多精緻菜餚也不為所動,若是換做其他孩子,一定只顧著自己用晚膳了。
宮裡人人見了她害怕,卻也鮮少表現的如此明顯,他們覺得她陰森高傲,又是手握巫術的巫女,幾乎無人敢親近她。她也知曉此事,卻沒想過她在孩子眼中也是如此可怕——她一看他,他便要哭出來一樣!
這就是他要給她看的真相?這世上唯獨他一個人把她當成可以親近可以寬待的人,其他人……根本不會對她多花心思。他要她知曉的就是,這座浩大的皇宮,唯有他會在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