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
無論是對穆家冷淡的皇帝,還是對穆家照顧的皇后,又有哪一個不在運用恩威並濟的手腕?!
覺得可憐的,就施捨恩情,覺得礙眼了,就除去拋棄。
如今在皇后娘娘面前得寵的那些宗室女子,大抵都是有個厲害的爹爹厲害的人緣,而她穆槿寧,早就一無所有。兩年後歸來的穆槿寧,即使免去了在塞外流放顛沛流離的艱難,那個罪臣之女的汙名,卻要伴隨她一生。
她爹爹雖然繼承祖宗廕庇,被封為郡王,卻因為天生痴傻,沒有實權封地,在這皇室自保都難,更別提幫助自己生存。十五歲之前,她總是笑嘻嘻貼著德莊皇后的身邊,最愛去的地方是景福宮,最愛看的是後宮的風景,皇后讓姑姑捎給她的精緻糕點糖果,都能讓她歡喜好幾天。她最討厭的是回家,回到冷清的穆府,看到自己的爹爹,那個與任何一個玩伴的爹爹都不同的男人。
爹爹大哭的樣子,大笑的樣子,手舞足蹈的樣子,拉著她的手不斷喊著她名字的期盼的樣子,她都討厭,都憎惡。
如今她才覺得自己可笑,更可恨。
她恨了爹爹好多年,在流放的當初也恨著爹爹的愚鈍被人算計利用連累,在去塞外的路上,每一夜她都在噩夢中驚醒。她恨爹爹,她恨他不但不能成全她的人生,還要毀掉她的命運,如果她有的是一個跟羅雲郡主,嬌靈郡主一樣的爹爹,她一定可以不用過這樣的人生!她厭惡被人嘲諷,白眼,她甚至不貪心,即便沒有大富大貴也只求安定舒適——可惜她忽略了,那些也不過是暫時的繁華。兩年前那件事,哪裡是因為爹爹是傻子郡王才無人在意所以判以重罪?不,哪怕爹爹是一等一的貴族,一等一的紅人,皇帝要拋棄的話,也是遲早的事。參與叛亂,知情不報,本該死罪。最後流放塞外,皇帝不單除掉一撥對自己無用對皇族無用對大盛王朝無用之輩,更借用這個最好時機讓百姓人人稱讚天子的宅心仁厚。
唯有她,清楚天子的刻薄狠心。
午夜夢迴時,她甚至常常覺得,皇帝一定是厭惡爹爹吧,否則怎麼會在雍安殿堂上下這麼狠的手?!但她卻又找不到理由,堂堂天子如何厭惡一個痴呆之人?!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這才是天理。
“小郡主——”一道溫厚熟悉的聲音,伴隨著倉促的腳步聲,傳入她的耳畔,打破了她漫長的追憶。
從城門口疾步跑向她的正是個圓臉婦人,穆槿寧的眼底猝然有了光彩,朝著她微笑。“奶孃……你怎麼來了?”
婦人滿心歡喜:“知曉小郡主今兒個到京,奴婢自然要來給郡主請安,給郡主接風洗塵。”
那個字眼格外熟悉,聽著卻又格外驚心。曾讓穆槿寧覺得無上榮耀的名號,原來也可以變成最大的諷刺。穆槿寧微微蹙眉,拉過婦人的雙手,笑靨不改的平靜,默默垂下了好看的眉眼。“我早已不是郡主,可別讓人聽見,隔牆有耳,連累奶孃,生出是非——”
“好,奴婢明白了。”婦人聞言,簡直不敢相信這是自己一手帶大看著長大的任性小姐,不覺眼眶發紅。當年雍安殿上的風波,牽累到年僅十五豆蔻年華的郡主。郡王發配到大盛王朝最北的孤城風場���ね醺��信�歟�蛄鞣諾階釵鞅叩娜�餷饒愇�囅盡Nㄒ壞那茲頌炷系乇蔽薹ㄏ嗉��飭僥甓嗉灝荊�嘈乃幔�值閉嬉謊粵接錁退檔們迕矗�
在京城,郡王府絕對不算是最有勢力最有風光的大戶人家,卻也過的安安穩穩,這小郡主的生母早逝,府裡的下人也都把她當成主子看待,可惜……。當年養尊處優瓷玉娃娃一般的大小姐,如今卻清瘦孱弱,宛若池中一朵孤單的白蓮。那雙緊緊握住自己的手,雖然依舊白皙,卻也不像當初軟玉無暇,粗糙細微的傷口,握在手心都覺得疼。
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