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莊皇后的眼底閃過幾分涼意,雖然笑靨不改,不冷不熱地說道。“是秦王的意思吧,本宮心裡清楚,我們秦王啊,可是個很細心的男人。”
穆槿寧聽得出皇后言語中的調侃戲謔,垂眸微笑,卻不再多言。
“趙太醫,你可來了。”德莊皇后仰起臉,望向門口,笑著說道,穆槿寧的眼波一沉,順著皇后的視線望了過去,果然是趙尚。
皇后才讓她到景福宮來坐坐,沒過半個時辰趙尚就來了,若說是巧合,也實在太巧了。
趙尚跪下,給皇后行禮,德莊皇后坐到一旁的檀木椅內,趙尚目不斜視,神色平靜地給皇后把脈,皇后朝著穆槿寧,溢位一句喟嘆:“本宮近日來也跟太后一樣,晚上總是心神不寧的,聽說以前崇寧常常給太后做一些花茶包,有益靜心怡神的,何時也給本宮做一些,本宮喝喝試試看——”
“崇寧做的花茶包,只是一些小玩意兒,當初承蒙老祖宗不嫌棄,贏了一些空名而已。如今在趙太醫的面前,崇寧絕不敢在醫術上,班門弄斧,貽笑大方。”穆槿寧晶瑩精緻的面容上,笑靨徐徐,謙遜又一派自然。
穆槿寧更覺得好奇,皇后的病,從來都是徐太醫來親自診治的,趙尚要想近皇后的身,怎麼也是歷練不足。
趙尚以紅線搭著皇后的脈搏,斂眉,彷彿外界的動靜,一點也無法感染到他。穆槿寧平心靜氣地讀著他的專注眼神,趙尚平素都是個清朗溫文的男人,唯獨在醫術上,格外認真專心,沒有半點馬虎。趙尚對待人命,從不草率,這一點,勝過藥膳房許多醫術更高明卻道貌岸然的老太醫,也是穆槿寧真心欣賞的一面。
她的身邊,有太多不善良的人了。而趙尚,有著一顆比任何人都善良清明的心。醫者父母心,他用雙手拯救人的性命,而太多太多人,滿手血腥。
趙尚起身,為皇后開了藥方,交代了一番事宜,正要退開,皇后卻留了他下來。
“趙太醫難得到本宮景福宮來,既然來了,就坐會兒用點點心再走,你冒著這一場大雪前來為本宮看病,總不能讓你在風雨中奔波。”
皇后笑著看海嬤嬤,海嬤嬤讀了個眼色,帶著一位宮女送上來幾碟精緻的點心,端上來的時候,還是熱氣騰騰的。
“賜坐。”皇后吩咐了一句,趙尚不再推脫,坐在位置上,視線默默移向穆槿寧的身上。
她安然地抿了一口茶,手執細長銀箸,夾了一塊軟嫩的酥餅,細細品味著,自然察覺的到趙尚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她並未佯裝不知,而是抬起眉眼,神色自若,對趙尚開口。“趙太醫,這杏仁酥餅是景福宮獨有的一樣點心,不如你嚐嚐看。”
“多謝郡主提醒,微臣記住了。”趙尚神色一柔,俊朗面目上,拂過些許暖意。
穆槿寧笑靨平和,垂眸,眼波流轉之間,是不明心跡的自然。“皇后為後宮之事勞心費力幾十年,如今太子殿下的婚事也成了,該享享清福了。”
“可惜這後宮,不讓本宮太平安生啊。”德莊皇后笑看著她,萬分感慨,只是這感慨,卻又不像是發自肺腑。
穆槿寧看得清楚,如今這後宮,終究還是皇后的天下,熙貴妃落馬,妃嬪之中,再無能夠跟皇后爭搶奪勢之人。隔了許久再遇皇后,她雖說難以安寢,面色卻比往日更加紅潤,人也顯得精神奕奕,已然是高枕無憂的風華,所謂心中焦慮,也怕是場面話而已。
人人都說,如今皇宮裡頭最得寵的便是之前的真貴人,更是如今的珍妃,可是她是小小文官之女,生性善良,不溫不火,在後宮的權勢中能以自保之餘,無力力挽狂瀾,跟其他兩位妃子一樣,只敢活在皇后的眼色之下,難以有作為。
皇后這般話,並非感嘆,卻是有了十足把握的自滿。穆槿寧笑著,不動聲色,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