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少少是虧欠的,但他更為自己的無能自責。身為臣子,他無法抗旨不尊。身為長子,他無法不孝不義。
如今秦王與崇寧郡主的喜事就在眼前,李家總算恢復了平靜。
李煊望著她嬌美容顏,那雙眸子依舊有說不清的動人風情,彷彿只需她輕輕一瞥,冰山都能融化成河。
他將李家的事都壓在心底,言簡意賅,說明來意。“前幾日下臣收到了調往南駱的遣令,為皇上辦事,明早就要出發。”
這般的刻意安排,幕後推手是誰?讓李煊再度離京,只因皇帝器重他嗎?她靜靜聽著,心中的疑惑,卻也只能壓抑在最深處。
有時候,糊塗一些,才不會難過。
他緊緊盯著她微蹙的眉頭,他總想撫平她內心的愁緒,但如今只是咫尺天涯。他苦苦一笑:“這一去,短則一年,長則三年……。”
在離別之前,他只想再看她一眼。
即便這早已逾矩。
再過三日,她便會成為秦王的女人。
他們之間的邂逅,也早已淪為一出鬧劇。
她的心裡,也只剩下酸楚遊走。穆槿寧的眼波閃動之間,彷彿還有許多許多的話要說,但最後她卻只能道出這一句寒暄。“大人一路順風,事事珍重。”
“可惜這回留京,等不到六月,否則也能看到木槿花開。南駱太過炎熱,那裡是種不了木槿的。”李煊環顧四周,佯作說笑,不讓自己的目光,永久停留在她的身上。
他的嘆息心事,藏在一言一語中,藏在觀望天際的眼神之內。
她的眼前,彷彿還殘留那些畫面,皇宮內初次見他的背影,狩獵場不自覺為他的率性姿態鼓掌喝彩,站著任由他為自己繫上披風禦寒,長夜趴在馬背上望著他牽引行走的溫暖……。
李煊,他跟他的名字一樣,讓她體味到人世間許久不曾感受過的暖意。
他們相識,不過短短兩月,卻必須分別更長的時間。
“李大人,請稍等片刻。”穆槿寧微微垂眸,示意他在此地等候,她旋身走入庭院,消失在李煊的面前。
君子知禮,他亦不曾跟隨她走入院子,不久後,她匆匆走到李煊的面前。
他低頭,看著她手邊的宣紙,緩緩接過來。
穆槿寧噙著一抹淡淡的笑,眸光閃爍,愈發溫柔從容。“不知大人如此喜愛花草,若大人去了南駱,想念家鄉之物時,可以拿來解鄉愁。”
他將這一張宣紙輕輕抽出鋪展在眼下,那是夏日最絢爛的美景——清澈水池邊,花開滿樹,爛漫如錦。
綠葉之中,粉色花朵綻放明豔,花開繁茂,幽然卻又荼荼,熱情卻又矜持,清純卻又冶魅……。
彷彿這幅畫中,能夠看到她的美麗身影,一顰一笑,淺笑倩兮,甚至黯然落淚的酸楚——他的手緊了緊,目光觸到那未乾的墨跡,眼底的笑容更加沉痛了。
“郡主的畫功深厚,木槿花栩栩如生,入目深刻。”
“大人讚譽了。”穆槿寧輕搖螓首,順著他的目光,一道望著畫中的木槿花,回應地謙遜自然。“匆忙之間畫的,望大人不嫌畫法拙劣。”
李煊目光灼熱,執意堅持:“是我此生看過最好看的木槿花。”誰說崇寧光有一副好相貌?在他眼底,她玲瓏絕倫,冰雪聰明。光是一刻間內畫出的一幅畫,已經虜獲了他的心。
她淡淡睇著他,揚起唇角,微弱的笑意,閃爍在她的酒窩內,清絕更甚。“大人在遙遠的南駱,百花之內找尋不到木槿的時候,若是以此畫帶給大人些許安慰懷念,便足矣。”
她的意思,他自然懂。
在局勢之下,他們都無能為力,受人擺弄。
她是無法跟著他遠走高飛的,跟他離開的,只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