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爾凱姆在1987年出版的《自殺論》裡將自殺者歸於三種型別:利己型(egoistic)、利他型(altruistic)以及失範型(anomic)。
並不是說這三種型別哪一種更容易區分,而是在現實裡會按照實際情況具體分析,對單獨個體來說,可能是一種或者兩種甚至是全部的整合後呈現的效果,但無外乎一種情感介質的最終介入:
由內而外產生的平靜。
王國露坐在街邊一家不起眼的餐館裡,面前堆滿了空酒瓶,桌子上兩道涼拌素菜幾乎未動,下午從老婆那得知欠下鉅款的噩耗已過去好幾個小時,這會兒她們娘倆應該在婦科醫院的診斷室裡。
抵押房產的80萬外加要賠償給公司的20萬正好是個整數,可能剛踏入社會的小年輕對這個數字沒有概念,但對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半生的老打工仔來說,這筆錢是無異於一個天文數字。
天色越來越暗,期間一輩子都老實巴交的老婆打來許多電話一個都沒有接,她們都還不知道上午時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壞事,20萬和5年之間,應該沒有人會自願的選擇失去自由。
餐館外推門而入兩個男人,一高一瘦,一個40多歲一個20出頭,都穿著代駕的工作服,卻一進店門直接叫老闆先上兩瓶二鍋頭。
對照第一部電影場景,開放式的餐廳,互不相識的食客,能刺激語言興奮的酒精,另外還有昏暗的照明和狹長的過道,都為不經意的“偷聽”創造寬泛的條件。
變熊大叔和綠毛“咔咔”扭開標明52°綠色瓶身的瓶蓋,各自倒滿二兩,先碰杯滿飲一口,再開啟話匣子天南地北的亂侃一通。
起初王國露一直喝著自己的悶酒,直到聽到“錢”的字眼勾起注意,稍坐正後微微側頭即把斜對面喝得二麻二麻,同時吹牛打屁肆無忌憚二人對話全都帶入耳中。
綠毛一臉得意伸手比劃三根手指,就聽大叔壓抑的驚呼:“三百!這麼多?”
“屁的300,”綠毛嘴角咧到耳根,“再加一個零!”
“3-3000!”大叔雙眼瞪的猶如銅鈴,“這不是發了啊!”
“平均三千,”綠毛往嘴裡丟了顆花生米,“還是要看開的什麼車,同等價位電車要貴一些,油車要便宜點,如果遇上大老闆開的豪車,哎嘿!我有一筆賺了這個數!”邊說又伸出兩根手指比劃了個“2”。
“兩……兩萬!”大叔瞬間不淡定了,扭過頭朝廚房喊:“老闆加盤豬拱嘴!”回過頭往桌上湊,“兄弟,給我講講,大哥我最近缺錢的厲害!”
與此同時,王國露的脖子也幾乎成要快發射出去的火箭。
“講不得,講不得,”綠毛身子往後縮,“這門勾當我才研究出來沒多久,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走火,到時連我吃的都沒有。”
“不得,不得,”大叔滿臉諂笑,“我保證只聽聽,一會兒出了這個門就全忘了。”
“我信你個球,”綠毛四兩酒下肚,到底年輕不勝酒力,一張臉醬如豬肝,不過還保留著最後一絲清醒,知道不能把撈錢的法子隨意抖摟出去。
中年大叔也不是容易對付的主,邊往綠毛酒杯裡倒酒,邊打出苦情牌,“那個,兄弟,你是知道哥的,你哥我沒本事,四十失業到現在一直都在吃老本,我媳婦也是沒工作,家裡還有兩個崽兒,供著房貸,日子過的緊巴巴的,隨時哪天就斷炊了。”
見綠毛夾菜喝酒不為所動,大叔牙一咬下了狠話,“兄弟,不瞞你說,我得了絕病,胃癌,最多還有三年好活,不騙你真的,”邊說邊掏出手機開啟一張病例照片,“我走了倒沒什麼,可家裡就徹底塌了,除非我能留一筆錢下來,否則真的……”說著眼角溼潤抹了一把。
這下綠毛不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