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緊眉頭,“洋女人?哪個洋女人?”
“就是天使花園裡的那個小洋妞!”
“呵呵呵,這就好玩了!”申老爺子弄明白她在吃醋,反而笑起來,“她一定很漂亮吧?”
“老阿公,你——”葛荔急了,跳起來叫道,“她漂亮個屁!頭髮是黃的,臉上白得沒血,眼珠子是藍的,活像個妖精!”
“呵呵呵,小荔子天不怕,地不怕,原來是怕妖精嗬!”申老爺子越發開心了。
“啥人怕她了?”葛荔飆上勁了。
“你不怕她,這是發啥神經哩?發神經沒啥,白白錯過一場好戲,倒是可惜了喲!”申老爺子故意氣人地連連搖頭。
“什麼好戲?”葛荔急了。
“就是那兩個人的勾勾搭搭呀!葛荔難道就不想曉得他們兩個因何勾搭,又是哪能個勾搭的嗎?”
葛荔一聽,撒腿就往外走,走到門口,又拐回來,鼻孔裡哼道:“我……我才不看呢,想想都噁心!”
“要看,要看,再噁心你都要看!”申老爺子來勁了,“無論那小子和那洋妞兒做下啥事體,你都要看個清爽,回來講予老阿公聽。去吧,這是老阿公交代你的正經事體,是公差!”
“好好好,我這就為你看去!”葛荔黑起臉,再次出去。
葛荔急急惶惶地趕到茂平,店面裡沒人了,也不見挺舉與麥小姐。葛荔聽到後面河浜上有聲音,壓上斗篷,趕過去一看,但見埠頭旁的倉庫裡,阿祥正指揮人在朝一條空船上裝米。
見挺舉不在,葛荔大膽現身,徑直走到阿祥跟前,抱拳問道:“你家掌櫃哩?”
阿祥只顧忙活,順口說道:“和麥小姐到天使花園去了。”
葛荔二話不說,飛身徑去天使花園,見院中人聲鼎沸,閃到一邊,四下一瞄,爬上一棵大樹,騎在一根枝丫上,隔樹葉望去。
葛荔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
院子裡,十幾個衣著整潔的殘障兒童抱住麥嘉麗的雙腿,哭作一團。麥嘉麗把孩子們抱起一個,親一口,放下,再抱另一個。站在一邊的挺舉也揉眼。
麥嘉麗親完所有孩子,從袋中掏出錢袋子,雙手遞給挺舉。挺舉接過,退後一步,朝她鞠躬。麥嘉麗不再抱他了,學中國禮節回鞠一躬。
二人禮畢,麥嘉麗在孩子們的簇擁下走到院門外面,跳上一輛候在邊上的黃包車,再次與挺舉和孩子們告別。
挺舉突然想起什麼,上前與麥嘉麗說話。麥嘉麗從包裡掏出一張紙頭,遞給挺舉。
黃包車漸去漸遠。
挺舉手捧那張紙頭,眉頭凝作一團。
葛荔惶惑了。
挺舉回到茂平時,五十石大米已裝上小船。然而,河浜埠頭全被賣糧的船隻堵上了,阿祥乾著急卻出不去。
“阿祥,怎麼回事兒?”
“阿哥呀,”阿祥跳下小船,苦喪起臉,“看這樣子,怕是天黑也撐不出去,麥小姐那裡七點開船,我們必須在五點之前送到,哪能辦哩?”
“這這這……”挺舉指向河浜,“方才還有水路呢,哪能說堵就堵上了?”
“仁谷堂今朝收米,原本散在河浜其他地方的糧船全都擁過來,一下子堵上了。”
“仁谷堂收米了?多少洋鈿?”
“三塊八。”
“啊!”挺舉震驚了。
“我們倉裡這一千石,直賠一千塊了。”
一石米僅賣三塊八,比去年同期直落一塊,而市場零售價高達七塊,這條街的所有米行對外批售依舊六塊,挺舉長吸一氣,不無痛苦地在河浜邊蹲下,望著一條條船上的一張張充滿無奈、憤怒、焦急的臉龐,不由想到第一次賣給他五十石的崑山老人,又想到自己在老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