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其實也不比上戰場輕省多少,甚至有時還更要難。若是戰場,大可義無反顧。一個人若想要拼命,那自然是容易些的,可若是在拼命的基礎上,再保全個什麼,這可就難了。
一個合格的侍衛,要在擊退來敵的前提下,還要讓所保護的物件從從容容退走,有時為了這個目的,甚至先要保全自己的性命,才能帶著所保護的物件一起走。要不,若是貴人自己嚇得手軟腿軟癱在一邊,難免被敵人奪了空子。這不比上了戰場計程車兵,一朝身死,雖死猶榮。這時侍衛縱是身死也難辭其究,說不定還會連累親友。
顏略慢慢提起陌刀,輕輕挑開帳簾,一貓腰鑽了進去。
黑暗的帳篷中,顏略陰陰的笑起來。
在顏略靠近紮營地的時候,彤月一行人就已然覺察。顏略自以為輕便的腳步,在彤月他們聽來卻是沉重不堪,因高熱而遲鈍的識感讓顏略覺得自己體輕步靈,卻不過是個病得昏沉的人罷了。
樂弋早得了吩咐,將二十衛散了開去。人少,包圍圈散的越大,空隙就越大,這才讓顏略很輕鬆的就潛入進來。成業抱著春餅睡在另一個營帳,由笑霜看護著。她自己帶著奉雪、裁雲守在帳內。而樂弋,則帶著二十衛反抄回來,將顏略堵在營中。
黑暗中,顏略見榻上人形起伏,身形曼妙,在心中啐了樂弋一口:呸!這都睡到一塊兒去了,連裝都懶得裝了!
沒錯,顏略潛進的,正是樂弋的帳篷。
照著樂弋的胸口來上一刀,然後趁亂矇住彤月的嘴!這是顏略的全部計劃。
此刻的他腦子裡飄如柳絮,只覺得身在水中,沉浮不定。
“當!”
刀,已下,刀下卻沒有人。
顏略的陌刀淺淺刺在榻上,造了個寸許長的口子。
反應再遲鈍,也明白自己這是失算了。顏略抬起頭來,忽覺眼前大亮,帳外二十衛已成合圍之勢,人手一支火把,透過帳子,將內裡也照得分明。
奉雪、裁雲一左一右互為拱角,一人持匕,一人赤著雙掌將顏略挾在帳中。
兵器之道,一寸短,一寸險。奉雪、裁雲本就擅長拳腳,此時持匕,卻是為擋顏略的陌刀。
匕也非凡品,匕身不過尺,薄如蟬翼,亮如秋泓,在火把映照下,幽幽泛著紅光。
“雲霓……硃砂?”顏略雖家世不顯,但也是武將世家,從小舞刀弄槍,聽得最多的除了前朝各名將事蹟,剩下的就是江湖軼事。
那持在女子手中的,分明是失蹤已久的硃砂小匕。
渾渾噩噩中,顏略只覺女子素手中小匕銳意逼人,直透心口。
奉雪見他竟識得手上小匕,微微點頭:“正是!”話音未落,卻是裁雲趁著這機會動了手。
彤月遠遠的站在帳外,與樂弋說話:“你確實說的對。和此人同處一室,確實讓人噁心。”原來彤月聽從了樂弋的意見,並沒有留在帳中。
樂弋的本意是,彤月乃千金之軀,不必以身犯險。彤月卻是考慮到顏略的性格,沒來由的讓人噁心。
樂弋搖頭笑笑,下令道:“帳中之人,除了小姐的婢女外,格殺勿論!”
“樂弋!”顏略在招架中喊道,“你這卑鄙小人!”
樂弋不理。
顏略又罵道:“朱彤月!你不過是個不知廉恥,沒有孝悌之心的銀蕩婦人!啊——!”話聲戛然而止,卻是被護主的奉雪一匕刺入胸口。
趁著顏略還未斷氣,二女合力將他踢出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