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這可是一失足就沒有全屍的事情啊！好些年以前，他還絞盡腦汁為自己計劃了偉大的、矚目的墓誌銘，以便讓自己名流青史（？）……

話說回來，雷歐力這一嚇，他自己沒什麼損失，就是他身後的人（當時正在欣賞風景），差點被雷歐力撞倒，然而，沒有怎麼碰到，身後的人竟是真的摔倒了。

庫洛洛有意坐到了地上。

雷歐力對沒有實感的碰撞有些許疑惑，即刻被拋之腦後。

“抱歉！”

雷歐力趕忙回頭，只看到低著頭的熟悉的身影，最初閃出的想法竟是──他怎麼會那麼容易就摔倒？隨即又覺得這個庫洛洛跟以往遇到的都極大的不同，不是說不是同一個人，而是明明是同一個人，卻是不同的感覺──隱隱透著違和感，直白了罷，便是，虛偽。

太虛偽。

一舉一動。

一言一行。

庫洛洛拍了拍衣服上的風塵，不緊不慢地站起來，目光平靜地瞄過雷歐力站過的地方，笑：“你站在這裡一動也不動，我還以為大叔你在做跳崖自殺的準備。”

雷歐力一愣，沒有馬上接話。

太明顯。

太直白。

似乎是長時間與黑暗相處的緣故，他竟能看出陽光下被有意隱藏的黑暗──那片屬於謊言與私心的肥沃土壤──那片不曾看到的，虛偽的東西。直覺。

雷歐力愣住了，一時接不上話。

“那麼，你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嗎？”庫洛洛說。

“呃。”

本能，雷歐力不喜歡這個庫洛洛，即使他與他的外貌一模一樣。同名同姓。

此刻，不怎麼聰明的人忽然想通了，上次的初次見面，為何喜歡的人會那麼得暴躁？

聰明的人害怕被人看透。

哲學家無意間透露出來的秘密。

“沒什麼，沒發生什麼……”他不知道這樣回答反而會有反效果。

“雷歐力，你現在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白痴。你沒發現嗎？”果然，庫洛洛更加在意。

“唔，我……”愚笨的人被聰明的人說得啞口無言。

“你知道這裡是哪裡嗎？”

“應該是什麼偏僻的鎮子吧。”

“看來你也不知道，罷了，出口應該就在某處，你要跟我一起去找嗎？”庫洛洛說。

出口？

雷歐力醒悟，這應該就是庫洛洛初次進入的時候，也就意味著，這次是他最後一次被該死的時間線和空間折騰，一想到能離開了，雷歐力當然是高興地接受了庫洛洛的邀請。

兩人一齊走在凹凸不平的道路上。

“你怎麼會在這裡？”庫洛洛換了個方式詢問雷歐力。

“沒什麼啊，我沒在這裡做什麼。”

“大叔，你的回答跟我的問題不一樣。”

“反正你別管就是了，小孩子不要了解成人的私生活。”

“是嗎？”

“啊啊，對了，你知道往哪裡走嗎？”雷歐力抓了抓頭──凹凸不平的小路盡頭，分叉出三條不同的路。一條明顯通往城鎮中心，一條路筆直往前，一條似乎是繞回去懸崖的方向。

“去哪都可以，我們有很長時間可以回來。倒是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很可疑。”

“啊？”

在雷歐力“什麼啊，你別想太多了”的敷衍下，這兩人筆直得走向遠景為森林的地方。

路途頗無聊，庫洛洛自知直白的問題不會得到直白的回答，有著敏銳的直覺的他當然察覺到了來自雷歐力的異樣感，那是隻有經歷不平凡經歷的人才會有的獨特氣息。

彼此疑慮的人連交流都變得一板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