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根據胡莊主所說,自打鬧起妖怪以來,白天沒什麼事兒,但一到晚間,必然有烏雲籠罩在宗祠之上,守祠堂的人昏昏睡去,等第二天早上起來一瞧,供案上所有牌位全都被攔腰砍作了兩截!胡莊主一開始叫了幾個附近相熟的和尚來唸經驅邪,可是沒什麼效用,那些和尚若是也在祠堂中停留到晚間,同樣昏睡不醒。新的牌位做得了擺上去,隔一夜必然兩截。
就這麼著好幾個月的時光,莊中是人人自危啊,胡莊主卻一籌莫展。正巧前不久老朋友、南兗州典籤辜某回鄉省親,就住在鄰村,他聽說此事後給胡莊主出個主意,說不妨以齋僧之名召聚全郡甚至鄰郡的高僧大德,共商此事,相信總有個有能為的和尚能夠降得了怪吧……
最終這個重任就落在了魏文成和元嵩和尚肩膀上。
莊丁把新做得的牌位擺上供案,為的是吸引妖怪前來,好試試這倆野和尚能不能攘伏,同時他們還留下了鋪蓋、食水,以及魏文成要求的一些降妖工具。元嵩和尚還叫把那幾個曾經在宗祠中守過夜的喚至身前,詳細詢問情況,一直到紅日落山,眾人倉惶告辭而去,偌大個祠堂裡也就只剩下倆光頭啦……哦,魏文成的腦袋倒是並不夠光。
魏文成和元嵩商量,說我雖有降妖伏怪之能,實話說,還沒有實際檢驗過……而且我此前一直在太湖邊上修行,行的路不多,見識也膚淺,不象師兄你從蜀地出來,先跑南陳,再北上齊國,這恐怕走的路比我吃過的乾糧都多……你剛才問了那幾個人,可有什麼心得、線索沒有?
元嵩就說了,我雖然見識比你可能略強一些,但終究因為生來陽氣重,百邪退避,就沒真的見過什麼妖魔鬼怪……但四處旅行,聽過的奇譚倒是不少。我琢磨著吧——“日間不為祟,夜中乃惑人,得無為鬼耶?”
真要是妖怪,沒道理大白天不敢亮相啊?這其實是幽靈作祟吧?
魏文成點點頭:“別無所擾,但劈斷胡姓宗牌,此必與族人有仇者也。”
元嵩想一想,說:“彼若畏我而不來侵逼,雖無功而返,亦不為失……”我保你家牌位一晚上不出事兒,妖物自己不敢來,那怪不得我啊——“只恐為其所惑,我等亦昏昏睡去,奈何?”
魏文成說咱們真要是被那妖怪或者鬼魂給迷昏了,那也無法可想……不過我倒有幾個法子,淨心明神,可以試上一試。便即口誦咒語,施用天書上記載的幾門法術,給自己和元嵩和尚都加持過了——至於有沒有效的,暫且還不能保證。
隨即二僧展開鋪蓋,也不躺下,只席地而坐,一邊關注著祠堂內外的狀況,一邊有一搭無一搭地聊著閒天——長夜漫漫,又不敢睡,不聊天可怎麼熬得過去啊?
魏文成首先就說了,師兄你剛才那幾句話真是深刻,這和尚若然貪圖美饌華服,有九成九定然是騙子。元嵩嘆了口氣,說:“惜哉,今之騙徒,何其多也!”
隨即望著魏文成,道:“吾不瞞汝,向在蜀中,周遊各寺,所拜師父,中有一孫天英也……”
魏文成聽他提起這麼個人名,料想自己是應該知道的,但偏偏……我真沒聽說過啊……於是尷尬地笑一笑:“吾避世而居,青燈黃卷,實不識蜀中人物。”元嵩“哦”了一聲,於是就給解釋:“孫天英為其俗家名也。前為侯景亂梁,調蜀兵東上勤王,以致賦稅沉重,民怨沸騰,孫天英乃揭竿而起,召聚州人以攻州署,三日即敗亡矣。”
魏文成點點頭,意思是我明白了,敢情你曾經有個師父是個造反派——“今朝代既更,且益州已為周有,師兄雖為孫某弟子,當不受通緝。”
元嵩擺擺手,說我不是這個意思,也不怕受孫師父的牽連,只是曾經深受孫師父的影響,他說了,當世所謂僧徒,多是地主,不事生產,卻反而盤剝百姓,與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