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缽在它們面前,就好比乞丐撞見了海龍王。張祿隨手揭開一個瓶蓋,只覺透鼻的芬芳撲面而至,忍不住就偷偷嚥了一口唾沫……閉上一隻眼睛,朝瓶子裡一瞄,酒色澄澈翠綠——大概是地球上竹葉青一類的佳釀吧。
再揭開第二個瓶蓋,哦,這個金黃透亮,象是白蘭地……第三個瑩白如玉,不知道是未濾的糧食酒還是奶酒?一直到揭開錫壺蓋,才發現清澈透明,瞧上去彷彿就只是清水而已,略晃一晃,有些掛壁,比水為稠。
張祿當即就倒持其壺,把一整壺的清酒都傾倒進了粗瓷大缽中。隨即將粗瓷大缽平放在桌面上,但見酒水盪漾,逐漸平緩下來,突然間透過酒水,可以看到在缽底隱約現出了兩個曲裡拐彎的小字——
“這是……”張祿還真不認得這種寫法的古代文字,倒是唐瑩見多識廣,瞟了一眼,便即誦唸道:“醉鄉。”
這時候酒水已經徹底靜止了,其面平滑如鏡,可以直接照見人面。張祿不禁點頭,“嘿嘿”地笑了起來:“這不是缽啊,這分明是一個鑑!”
什麼是“鑑”?鑑是一種盛水的器物,古代還沒有鏡子的時候,人們往往對鑑自照,從此“鑑”就引申出了與鏡子相同的含義——什麼“鑑別”、“鑑定”、“鑑證”、“借鑑”等等詞彙都由此而來。不過一般的鑑都是廣口的,此缽偏作收口,也難怪唐瑩他們沒想到可以用來照人——他們倒是想著裝水了,完了還把水倒出來,仔細研究是不是有所變異,比方說清水化為美酒,或者變成毒液……
張祿初摸到這個粗缽,就覺得其上氣意非常熟悉,就有點兒象在清玄世界裡用過的那面輔虛真人的寶鏡。話說張祿雖為術修,還真沒怎麼正經把玩過法寶——除了女媧五色石——接觸的更少,若是沒有用過寶鏡,估計不會有絲毫聯想。
因為氣意類似於寶鏡,所以張祿覺得附著在上面的術法更偏向於幻術一系,而且絕對不會簡單,不可能僅僅用來把人扣在裡面,這才嘗試著裝入液體,觀察效果。誰想真的一試即中,他當即雙手按桌,把臉湊近,仔細觀賞鑑中景象。唐瑩在旁邊兒瞧著,就見張祿臉上突然流露出奇特的笑容,隨即聽他口中喃喃自語:“這個不錯啊,有點兒意思……”
唐瑩忙問:“你都瞧見些什麼了?”張祿偏過頭來,朝她微微一笑,隨即讓開了身形:“前輩自己來看吧。”
唐瑩模仿張祿的動作,也注目缽中。初時水面平整,清晰地映照出了她的面容,但突然之間,唐瑩就覺得頭腦一陣眩暈,再定神時,就感覺已不在禁中寢室之內了!
她知道並非空間穿越,若非自己中了幻術,就是神魂被攝入了缽中——因為剛才張祿注目缽中,並沒有見他挪地方,身影更沒有消失啊。既知是幻術,自己的身體應該好端端地立在室內、桌前,旁邊還有張祿看護,唐瑩便不驚慌,開始遊目四望,打量周邊的情景。
天空、四野,貌似都沒有什麼異狀,就好象普通的天垣世界荒郊野外一般,但身周元氣卻顯濃密得多。這是哪裡?是異域海外,還是異世界或者碎片世界?
倘若張祿也在此處的話,當能向唐瑩解說:咱們應該還在天垣世界上,或者說,此處乃是由天垣世界為模本造成的幻境,或者攝魂的小世界。元氣濃郁並說明不了什麼問題,同一世界上各處元氣密度也都不盡相同,就好比空氣一般,有稠密,有稀薄,因而才會產生對流,產生風。可以說明問題的是,此處的重力與天垣各處都差相彷彿——當然也有細微的差異,但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好比高陵和深谷、赤道和兩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