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郢道:“諸賢弟是想先摧敵一翼,再騰出手來圍而攻之?”諸玄輔點點頭:“若是姓韋的不在,仍作同樣分派,阮小姐和紀兄便去趕散官兵,救出盧將軍。若是姓韋的在,務求逐一擊破,先不急著救人為好。”
眾人各自籌思,確實也想不出什麼更好的主意來了,只得紛紛點頭。於是就在小屋中打坐調息,保養精神,等待天明。
天亮以後,一行人潛至山下,即於道旁埋伏。張祿觀察附近的地勢,一側是山崖,一側是密林,丈多寬的道路從中穿過,倒確實是個設伏的好地方。可是……咱們就跟這兒乾等著嗎?不需要預先做點兒佈置嗎?
眾人聞言,都是大眼瞪小眼:“什麼佈置?”張祿心裡一涼,突然間覺得這任務的前景有點兒灰暗……
第十五章、死太監
押解欽犯進京,本來要用囚車,也就是在板車上用木頭搭個籠子,犯人跪坐籠內,雙手和腦袋露在籠外,但被牢牢鎖住,那姿勢絕不會好受——我們在地上走,你一人犯倒乘車,怎麼可能讓你舒服嘍啊。
然而犯官和普通犯人終究不同,況且盧龍身上的爵、階、品、職還沒有被徹底褫奪,就不可能讓他一鎮邊大將乘坐囚車上京。所以押解盧龍的只是普通馬車而已,但是用鐵板加固了車廂,廂內還有鐵鎖將之禁錮。押解之人總共二十四個,二十名禁軍前後遮護,一個車伕和一名五品武官服色之人坐在車前,另一名四品武官服色的跨馬跟在車旁——還有一個跟盧龍一起呆在車裡,輕易不肯露面。
在車前跟車伕並坐的武官名叫商伏允,外號“一刀斷山”;跨馬跟在車旁的名叫謝牟,外號“神槍太保”——二人都是相府四大衛士之一。
商伏允武藝超群,膂力驚人,但腦袋多少有點兒不好使,只知道忠於恩主,對朝中詭譎、政治鬥爭從來是一頭霧水。他左思右想,怎麼都不明白,於是開口詢問同伴:“謝兄,請教,恩相既然深恨盧龍,為什麼不令我等即在軍前將之正法,偏要千里迢迢押回京裡去呢?這一路上還怕有人劫囚,豈不麻煩?”
謝牟知道同伴的素質,倒是也不吝詳細解釋,當下微微一笑:“朝中多人上奏,請赦盧龍,故此陛下才只下了鎖拿的旨意,逮其進京,交三法司議處。恩相又豈肯悖逆聖旨,斷然將其處斬?倒不如等人來救,到時候即可以盧龍欲逃為由,取他的性命了。”
商伏允還是不明白:“真正多此一舉……以恩相之能,想要取來處斬盧龍的聖旨,應該並不為難吧?”
車廂裡突然響起一個尖細的聲音:“若相爺要旨意,咱家就幫他寫一張……但若真下了軍前斬首之旨,就怕軍士鼓譟,反倒逼反了盧龍啊。”
謝牟朝車廂微微欠身:“韋公所言甚是,公之所慮,也正是恩相擔心的……”然後繼續給商伏允解釋:“倘若逼反了盧家軍,再與戎狄內外勾結,開啟關門,只怕朝廷覆亡在即,無論天子還是恩相,皆難保全。不如只將其擒下,押解進京,把他捏在手心裡,盧家軍投鼠忌器,就不敢反叛啦。然後再徐徐誘引軍將,割裂盧家軍,等到成功之後,將盧龍明正典刑便無後顧之憂了。恩相自有良策,你不必想那麼多,只要遵令而行便是。”
商伏允一皺眉頭:“可你又說等人來救,好趁機在途中取了盧龍性命……”
“那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下策——要是隻來小貓兩三隻,咱們打發了就成,自不必動盧龍。除非來人眾多,武藝高強……”
車裡的韋公公冷笑一聲:“咱家倒要看看,誰有本事在咱家面前劫擄欽犯,能夠逼得咱家使這條下策!”
謝牟提醒道:“公公慎勿輕敵,就怕盧龍黨羽請來那個姓邯鄲的……”
“哼,江湖上將那姓邯鄲的吹得有如天神下凡,左右不過二十出頭的小崽子,就不信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