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之前咱們就可以趕到晾馬城。”
“呀?這麼快?”總以為晾馬城是怎麼走也走不到的,想不到居然天黑之後便可以抵達!杜冰雁心中輕輕一悸,有著些微的惶恐。
風予逢呵呵笑著,忍不住再回頭看著她年輕又俊俏非凡的面孔,好一張麗人的容顏!只可惜錯為男兒身,否則真不知會怎生的傾城傾國了!
“天下何等遼闊,前些天你不還在問是不是已到天下的盡頭了?天下是沒有盡頭的,但再遠的路程總有一定的終點!晾馬城近在咫尺了!甘州唯一大城,邊界重地,目前十萬鷹軍駐紮的地方,可以想見是多麼有氣勢了。”
“是呀!看到那麼多披戰甲的武士,再怎麼說也嚇得人心惶惶了!”她輕撥開鬥蓬一角,讓眼睛可以看得更遠些,襲人的熱浪逼得她滿身大汗!得有多大的耐力才能在這種地方存活呢?
“很快你就會習慣了!鷹軍是出了名的紀律森嚴,不會仗勢欺人、掠奪百姓。所以朝廷一徵召,我便即刻啟程了!能與威武蓋世的袁將軍共處,真是件愉快的事!”
從風予逢的言談間,杜冰雁能感受到他對定遠大將軍的推崇。不過,在她心目中,武夫就是武夫,粗魯蠻橫,殺人如麻,再怎麼說也無法讓人欣賞。
“我只希望戰爭能早日平息,殺戮畢竟是野蠻的事,學來一身歧黃之術,可不希望盡在打殺中奔走。”她看向天際,灼熱的天空沒半朵雲彩,也無一絲微風,空氣像是凝結了似的,連呼吸都感微微的難受。一身密不透風的衣著常是汗溼了之後再迅速被日光曬乾,額角垂下的汗水未落人黃沙中,便已化成一道輕煙!呀!這磨人精神、可怕的灼熱!她居然可以挺過這些天,全是因堅強的心志在硬撐。她沒有很好的體力,卻有無可摧毀的耐力。當然,有風予逢做伴與正確的指引更是心頭一大定心丸。
“你討厭戰爭,卻硬要來晾馬城,我始終不明白是何原因。”
“我來找一個人。”她有些心虛的垂下頭。當然不能說是來找那個她錯嫁的丈夫。那根本是外人無法理解的荒謬情形!到時若解釋不成,只怕給人當瘋婦看待了!何況她深深記得自己正女扮男妝。風予逢是個溫文明理的好人,可是現在仍不是坦白的時機。
幸好,他也不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他只是笑了笑,看出了他的不願多談。改了個話題:“揚州地靈人傑,好風好水,才出得了小兄弟如此丰神如玉的人品了!改日應當叨擾一趙揚州長個見識。只待戰事平息了。”
“過獎了,風大哥。來日若來揚州,小弟必定盛情款待。到時必讓您大開眼界,小弟這等拙劣表相,不值一曬。”
他對自己容貌的推崇直叫杜冰雁心中七上八下,也幸好一般人對江南人的觀感都是柔弱質美那一型,是男是女很難定論。誰教古代有宋玉、董賢之流,美麗得讓女人大為失色。所以她的“女相男身”讓風予逢這個未曾去過江南的人沒有任何疑心。
談談走走間,時間輕易的打發掉。果不出風予逢所言,夕陽開始沒入地平線時,遠方隱約可見一座城池,上頭飄揚著大唐的旗幟,晾馬城終於到了!
二十來天的奔波辛苦,完全讓另一種情緒所取代。心中有種惶然不安,卻又像若有所待。
她一直告誡自己,也深深明白袁不屈是李玉湖的丈夫,與她一點關係也沒有;可是,這番前來,心中所產生的忐忑,卻沒有那種置身事外的瀟灑。似乎是——將袁不屈當成自己丈夫來看待似的,有一絲絲期待,有一點兒駭怕,迫切想看到那人是何模樣……
袁不屈是好是壞與她不相干的,可是……若是他不能諒解這件事情,執意降罪所有人,那可要如何是好?她好怕事情不能圓滿解決。想必他已知道將軍府中發生的事了吧?可以想見李總管會將她說得如何不堪!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