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他似笑非笑:“我正好也去林家莊替你哥辦事,來吧,這陣子火車擠得很。”
拒絕道:“不用,我們是站票,有座的。”
周圍有人在小聲發笑。
青涵臉上的笑微微一斂,復又綻開:“難怪你哥哥放心不下你,還是趕緊回家去。”
“為什麼?”我不解。
這時,胖子在前方咋咋呼呼地喊起來:“火車來了,易先生白霖準備上車。”
見到火車周圍的人全都激動起來,人流開始往鐵軌的方向湧。我也把青涵扔到腦後,揹著包開始了新一輪的奮戰。
34、第三章
“白霖,火腿腸要不要吃?”胖子坐在我腳邊,笑嘻嘻地問。
前前後後都是人,根本不能低頭看被人腳淹沒的他,沒好氣地答:“不吃。”
“喝口水?”
“不喝。”
“吃瓣橘子,酸酸甜甜就是我?”
“胖子我恨你。”
“別恨我呀嘿,腳下就是座位,自己不坐。要不,到前邊給你要碗水泡泡麵吃?”
“不要跟我提泡麵!”尤其是這個散發著濃烈的泡麵味和汗臭味道,恐怖至極的車廂裡。
春運,是一個戰場……
一個檢驗人類體力,智力,耐力,精力的綜合戰場……
數以千計的人扭曲著身體,擠在狹窄車廂中任何一個縫隙中。天棚堆滿行李箱的行李架裡塞滿了人,他們有的蜷在行李箱中間。有的只勉強將身體的一部分塞進行李架,很沒禮貌地將頭和腳垂在別人頭上;座椅靠背的上面也是人,他們摳著行李架,將碩大的屁股和兩隻腳用極其憋屈的姿勢安放在那一線靠背上,看上去像一隻只沒精打采的猿猴;不足兩尺寬的過道中央就更別提了,人擠人,人挨人,每個人都以極痛苦的架勢被別人擠在中間。因為身體的四周都被人狠狠的夾著,有的人甚至是雙腳懸空的。眼神木訥,兩眼外凸,彷彿是已被擠到神情恍惚的青蛙。每當有工作人員推著小推車經過,這些青蛙便化成了懶洋洋的蛙浪,半天才蠕動一下,用超越印度瑜伽大師的高超柔術把自己的身體和四肢扭成麻花一般,竟也能勉強讓小車透過。再往腳下看,座椅底下還是人,無數個疲憊的旅客正躺在裡面安然酣睡。
再推開廁所,廁所裡也擠滿了人,還一擠七八個人。
人人人,全是人,到處都是人……
不管你是淑女還是紳士,到了這個地方,什麼叫尊嚴,什麼叫風度,統統被擠得煙消雲散。胖子一上車就藉助體重優勢靠牆坐下,任別人踩,任賣貨的小推車從身上碾過都不動了。
我被其他人堵在車門附近,根本沒擠到過道中央去。前胸緊緊貼著別人的後背,後背又被別人緊緊貼著,想抬腿往牆邊靠一靠,腿才抬到半中央就被擠得動不了了。就這樣一隻腿卡在那,看著別人的後腦勺站了半個鐘頭,腿肚子累得直抽筋,腦袋裡也渾渾噩噩的。
“難受嗎?”旁邊的人兀地問。
艱難地扭過頭,見大妖怪易道也被人擠在不遠處,臉上雖然乾淨清澈得如同一輪冰冷圓月。身體卻被四面八方的人夾著,絲毫不能動彈。當即心裡頭幸災樂禍地想,還是社會主義好哇,牛鬼蛇神妖魔鬼怪一律和勞動人民平等。
不過還是點點頭:“擠得慌。”
聞言,他雙手前伸往兩邊一分。堅不可摧的人牆竟被他輕鬆地分出了一個寬鬆的空間,我的另一條腿也順利地落了下來。隨後人群咒罵著,又以極快的速度朝空間合攏。但還沒等人群完全合攏,易道彎腰抱住我的雙腿,輕輕往上一抬將我抬坐到他的肩頭上,然後穩穩地站起身。這番舉動太出乎意料,我都傻了,聲也不吭下意識地抱住他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