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的對方一愣,抬起頭來看他,褚炤熙蹙著眉指了指遠處那包藥的殘渣,儘管隔著很遠,他還是隱約能聞到幾味特殊藥材的味道,那都是醫治肺癆頑疾的,這種病……幾乎可說是無法完全根治的。
藍眼少年這才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什麼,當下一五一十的交代,那藥是給他大伯的,他患病多年,家中值錢的東西都典當了買藥了,窮的連飯都快吃不飽了。
近些日子大伯的病情加重,迫不得已他以三分息向督工提前預支了半年的工錢買了藥,誰知道卻碰上這麼一夥人……
這樣的事在民間可說數不勝數,褚炤熙也非心地善良的散財童子,他做事向來不會折本,聽得少年如此出身,他不禁眼珠兜轉了幾圈。
“你叫什麼?”
對方答話期間一直躬身低著頭,他看不見對方那宛若寶石一般的眼,心底不禁有些不滿。
“回、回公子,小的沒名字,只有個卑微的綽號。”
“是什麼?說來聽聽。”
“小的叫石頭。”
還真是有夠貼切粗鄙的名字,褚炤熙不以為然的放下咬了幾口的金絲糕,拍了拍手站起身。
“你可知道剛剛拍在那人臉上的銀票是多少銀子?”
鳳眼眯起,遮住了眼中閃爍的黠光,可是光從他的語調和表情看來,一旁的暗衛就知道這磨人的小主子又有了什麼鬼主意。
藍眼少年單純無知,一聽這話當下茫然的抬起頭來,結果一看到褚炤熙那張漂亮的臉蛋又再怔愣住了,目光痴痴的看著他。
見他這副失神相,褚炤熙倒是很是受用,當下勾起唇角微微一笑,趁著對方精神恍惚的當說道:“那可是一百兩銀票,你這一輩子都還不起那麼多的銀子吧,不如這樣好了,你大伯的病我找人給他醫治,你呢,就把你自己賣給我,做我養的狗給我看家護院,你說好不好?”
看似無邪的笑容,實則邪惡的讓深知他性格的暗衛渾身直起雞皮疙瘩,但不知內情的石頭,卻宛似被這個笑容迷去了神志一般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只說了一個字“好”,就把自己的一生交付給了這個第一次見面的人。
自那之後,石頭便被褚炤熙招進了宮當差,貼身服侍起這個難伺候的主子,知道褚炤熙竟然是當今聖上的十三子時並未有多驚異,在他看來也只有皇室之人才會有那樣令人甘心折服的氣質。
有了固定的高額俸祿,他很快還清了欠債,替大伯看了病,抓了藥,病情有了很好的起色,自己也不用再在烈日底下拉縴,不會再餓的頭暈眼花。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遇見了這個十三殿下才有了這種好的轉變,石頭心底的感激非一兩句感謝的話就能表達,於是在心底暗暗立下誓言,既然褚炤熙要他當他的狗,那他就要當一條知恩圖報忠心護主稱職的狗,用自己的命來報答主子的恩情。
所以他才會日夜纏著暗衛教他武功,縱使他早已過了習武的最佳年齡,他不惜付出比常人多三倍五倍的努力,只為早一日真正成為十三殿下身邊的侍衛。
暗衛雖不解這個頑固的小子是何心態竟會如此拼命,但也不得不佩服,常人要花十年學精的功夫,他竟然用了三年半不到就已小有所成,更別提在此期間,那個惡劣的小主子有多少回拿這個傻壯丁試藥,就算中了幾重毒都絕不耽誤早晚的練功時間,可說執念非常之深。
時間長了暗衛也瞧出了石頭眼底那對小主子的迷戀,本有些憂心這小子會不會壓制不住衝動對十三殿下無禮,但石頭一直安分守己,從不貪功冒進,只是用他那雙藍色的眼默默的追隨小主子的身影,到頭來,反倒讓暗衛同情起傻小子所戀非人,他這種溫吞的性格怕是隻能一輩子默默守候,除非十三殿有什麼表示,不然他是死也不會表露心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