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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舒頷首,坐到臨窗的竹榻之上,哪裡已經擺放好了棋盤,罩子揭開:「想不到,先生還保留著三年前的棋局。」

馮冬亭按下一枚白子:「下棋要下完,下到一半的棋就像吃到喉嚨裡的魚骨頭,卡著不舒服。」

秦舒笑笑,不再說話,專心下棋起來,這不過是點綴罷了。過得一會兒,她便投子認輸:「先生棋力見長,我已經不是先生的對手了。」

馮冬亭笑笑:「這盤棋我在腦子裡想了三年,何況秦掌櫃留了餘地,我再不贏半子,哪裡對得起秦掌櫃的苦心呢?」

他揮揮手,便有青衣太監送進來兩杯香茗,他舉止文雅,喝了一口茶,這才道:「定武候如今聖眷正濃,不止宣大的巡撫是他保舉,便是工部侍郎的差事也叫他領了去,即便如今犯了什麼錯,陛下也會輕輕揭過,你們又何必同他過不去。不就是二十萬兩銀子,你們大通票號難道還缺銀子嗎?他如今在宣大說一句話,你們也行得方便。」

秦舒從袖子裡拿出一張銀票,展開來放在棋盤上:「雙林先生,這裡是五十萬兩大通票號的銀票,來之前,我親自寫的暗押,親自用的印,兩京一十三省,只要有大通票號的地方就可以立刻兌了現銀子出來。」

她望著馮冬亭,語氣裡滿是大通票號當家人的篤定:「這五十萬兩,只需要先生說一句話,七個字。其餘的事情,自然有人去辦,不必麻煩先生。」

馮冬亭在皇帝身邊侍候不假,可皇帝是個吝嗇的,看見這些僕奴穿綢緞尚且要責罰,下邊人的孝敬也不過一年幾萬兩銀子,他還從來沒一下子見過這麼大一筆銀子擺放在桌案上。

不過到底是權力中心的人物,他打量秦舒:「定武侯要的不過二十萬,你們這樣辦事,只怕花費幾個二十萬了。」

秦舒提了銅爐,替馮冬亭添茶水,聞言笑笑:「雙林先生,對我們而言,有的人身家性命尚且不值二十萬,而有的人一句話卻值五十萬,人與人是大大不同的。」

馮冬亭聽了,仰頭大聲大聲笑出來:「哈哈哈,秦掌櫃是爽快人辦爽快事,痛快。」

談完了事情,也不必再留了,秦舒從佛堂過,瞥見左邊香室裡一大盞祈福油燈,她走近兩步,見那飄帶上寫:「愛妾董憑兒。」

她黑著一張臉,嘲諷的笑了兩聲:「這是誰點的燈?」

旁邊候著個小沙彌,回答:「是戶部尚書府供奉的祈福燈。」

秦舒笑著搖搖頭,在小沙彌的驚呼聲裡把那飄帶扯下來,叫油燈引燃,丟在地上,望著那團明亮的火光,清幽幽感慨:「真是晦氣呀。」

那小沙彌苦著一張臉:「施主,這是惠賢法師親手寫的超度符,現如今他雲遊去了,哪裡還能再寫一張呢?要是供奉的香客怪罪,小和尚可要叫主持方丈罰挑水了。」

玲瓏見他那樣子,滑稽好笑,忍不住笑出聲來:「你這個小和尚,難道你們寺裡你竟挑不得水咯?」

秦舒笑笑:「好了,要是方丈怪罪,你就說是我揭開的,要是那供奉的人家找你們麻煩,你也說是我乾的,推到我這裡就好了。」

小沙彌支支吾吾:「那……施主家住何處?」

秦舒道:「棋盤衚衕,小檀園。」

玲瓏扶了秦舒出來,上了馬車,憂心忡忡:「我們本沒想告訴姑娘的,陸總督已經回京了,陛下任他做戶部尚書,姑娘是想好了要同他見面嗎?」

秦舒閉著眼睛,頭隱隱發痛起來:「京城就這麼大,他又是戶部的官兒,早晚都會遇見的,遲或者早又有什麼分別呢?」

玲瓏聽了默默不語,好一會兒才道:「倘若是從前,姑娘一定不會見的。」

秦舒睜開眼睛,有些疲憊,問:「多久的從前?」

玲瓏回道:「五年前,在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