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個聽不見你聒噪的地方。”
我其實是沒什麼地方可去的,尤其是這一陣子,只常到孟家的廢園。就算是和葉嘉穎鬧僵了,我也每晚都會來。來了以後,我會坐在石墩上彈琴。以前葉嘉穎聽到我的琴聲就會來跟我相會,現在我明知道他不會來了,還是每天都彈。我不知道為什麼,只覺得這樣做就會很安心。
也許在我的心裡還有一些期待,期待著葉嘉穎聽到琴聲能走出來,即使這絕不可能。我彈的是一曲《離殤》,曲調哀怨了些,不知是不是被琴曲觸動了心緒,琴聲已畢,竟是久久不能自已。抬頭看,冷月無言,鴉雀無聲,天地間彷彿就剩下了我自己孤零零的獨自一人,悲從中來,忍不住黯然一聲長嘆。
幽黑的假山石後,竟然也應和般的傳來一聲嘆息。一人輕聲道:“曲是好曲,可惜太憂傷了些。”
“誰?”我回頭低喝,只聽一陣風響,池水對面,假山石後,一個白影踏水而來,雙袖臨風,飄飄然宛如一隻大鳥在水面上滑行,到了岸邊時身子一起,也不見如何用力,便從從容容的落在我身前不遠處。
我後退了一步,凝神看向來人,只見是個一身素白的男子,不過二、三十歲年紀,面目俊朗,尤其一雙眸子好似冷電一般,彷彿能射穿人心。嘴角微微揚起,勾勒出一派瀟灑之意,更襯著幾分邪氣。最吸引我注目的,是他身上那股山凝嶽峙的氣勢,彷彿一揮手間可以指揮千軍萬馬,想來不是將軍也必是一方霸主,決非無名無姓之人,可是我尋遍了記憶中的每個角落,也記不得這號人物。這樣的人,只需見過一面,誰也不會忘記。
他顯然也在打量著我,目光中露出驚豔的神色,臉色漸漸柔和起來,輕輕一笑:“想不到這廢園之中,竟還有你這樣的人物。我若不是遇見仙子,那定是撞見鬼了。”
他說到這個“鬼”,語聲轉厲,我只見到白影一晃,右手的脈門已經被牢牢扣住,不由大吃一驚。我早知他武功定然高強,也早就在暗自提防,結果還是沒有看出他是怎麼出手的。
“嗯,還好是人。”
我心想你才是鬼呢!武功高得象鬼一樣。
“我問你,你是何人?為何深夜出現在此處?你和孟傢什麼關係?”
我還沒有問他,他反倒問起我來了!何況語氣之間透著不容忽視的霸氣,好像別人非回答他不可,讓人聽了著實不快。我撇撇嘴,反問:“你又是何人?為何深夜來此……啊!”是他催動內力,險些震傷了我。
“小東西,我問你話,最好好生回答。”
想來這人一定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話語中完全是明顯的威脅,好像別人非聽他不可,跟那個拓跋專扈的永王倒是有一拼。不過就憑這個“小東西”,本大人堅決對抗到底。
“老東西,你若想知道,最好先放開我。”
“老東西?”他皺起俊挺的眉,“我哪裡老?”
“那我又哪裡小了?”現在我們兩人站在一起,我才發現他高了我足有多半個頭,就連手掌也大了我一圈。“哦,你嫌我個子小是不是?牛馬個子高大,你為何不去跟它們比?匏瓜雖大,大而無用;我雖小,卻是濃縮中的精華!”何況比起一般人來,我也並不算矮小,是這傢伙太高了。
我不覺得我說了什麼好笑的話,可他卻笑了,笑得好像還很開心。好,是個機會!我趁他笑得不備,飛快地掙開手,一抽身退到幾步之外。就著月光低頭一看,只見被抓的手腕上落了好大一塊瘀青。
“你叫什麼名字?”
怎麼?以備日後找我算帳?我眼珠一轉,笑吟吟地道:“我姓李,木子李,萬民之始謂之祖,萬法歸源謂之宗,所以我的名字是上祖下宗。”
他失聲笑道:“小小的人兒,口氣倒是不小,李祖宗,李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