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營的收編,看著挺容易,唐刀一來,頗有幾分桀驁的莊師散立刻歇菜,其實這其中也是有著相互的妥協和交鋒。
唐刀受錢大柱啟發親自向指揮部打電話請求收編保安一營,而王公嶼屬於地方大員,掛個少將也只是個虛銜,兩個中將也需要這個地頭蛇的幫助,就算想幫唐刀,也不能以職權壓人,唐刀一口氣想吞下人家一個步兵營,那得他自己去說服王公嶼。
唐刀必須給王大專員這個面子和裡子,哪怕那位礙於兩個中將軍長的面子,再不情願也終究會同意。
但唐刀更希望,因為這個保安團司令沒有心結,保安團一營從上到下也是心甘情願加入警備營。
就像年輕人的婚姻一樣,如果沒有長輩的祝福,轟轟烈烈時有多相愛,結局就有多絕情。
兩人在指揮部外的花園裡坐了足足半小時,除了當事人,沒人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
終於鬆口答應唐刀的王公嶼看似平靜的面容下,其實早已是一片驚濤駭浪。
已經在官場上混了十餘年的他自認為看人還算準,對於唐刀,他更傾向於這個年輕人是天賦型軍人,戰爭就是他的舞臺,舞臺越大,他的未來越燦爛。
可是,當唐刀和他推心置腹談了半小時後,他發現,對於這個在戰場上表現近乎璀璨的年輕陸軍中校,還是看錯了。
唐刀絕無可能僅僅只是一個從有點家業的家庭裡走出的‘土二代’,他絕對是受過高等教育和嚴苛的培訓,不僅僅只是軍事方面的,社會,人文,歷史,他都有著令人難以想象的超常見解。
就比如唐刀真正說服他的,不是對他王公嶼的過去了如指掌,包括他在年輕時滿腔熱血的組織鐵血救國團,辦過團刊《鐵血》,和那個有著崇高理想的黨派也有所接觸,也不是告訴他,只要能從這場戰爭中活下來,他王公嶼一定會成為蘇省大員,躋身一省高層。
而是,他對這場戰爭的看法。
王公嶼不是軍人,對於戰爭,他更傾向於高層提出的傾全國之兵與之決戰,日本久攻不克,國聯介入進行調解,雙方將會像數年前的‘一二八事變’一樣,雖大打出手,最終坐上談判桌,大不了付出一定代價,重歸戰爭之前態勢。
但唐刀卻說,這將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時間和戰線將會拉至日本人也想象不到的長度和寬度,只要中國不投降,日本人就會陷入泥沼,曾經看似強盛的國力會被一點點消耗。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中國本就除了土地什麼都沒有,工業本就是一窮二白,只要能填飽肚皮人餓不死,就可以和日本人幹,但日本不行,想徹底征服中國,光是吃飽肚皮不行,他們必須得有足夠的鋼鐵建造更多的艦船和坦克大炮,而把這些龐然大物從日本本土運向中國大陸,就需要石油。
那意味著,想維持和中國耗費巨大的戰爭,他們還得去其他國家口中奪食,最近的自然只能是東南亞,而東南亞是西方的禁臠。
那時的日本,就算知道會招致惡果,也只能飲鴆止渴,悍然對東南亞下手,那時才是中國的機會,戰爭勝利的機會。
唐刀所說的,既有那位偉人未來對持久戰的定義,也有歷史固有的軌跡,在這個大戰初起、絕大多數人還只是想著如何粉碎日本人一口氣覆滅中國妄想的時候提出來這個觀點,別說不通軍事的王公嶼,恐怕戰區司令部裡的那些上將們聽到,都會把唐刀奉為天人。
久經戰陣的將軍們,總是對戰爭的嗅覺要敏銳一些,突破眼前迷霧,只是缺少一個方向指引而已。
但這並不妨礙王公嶼對唐刀提出的‘持久戰’這個獨特觀念的欣賞。
除此之外,王公嶼更無比欣賞唐刀對日本這個民族的定義,堪稱精準。
“日本民族,是一個註定孤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