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凝緩緩搖頭,神色堅決,“你認為芳菲會舍自己的兒子而選擇幫驚鴻哥哥?這不很可笑嗎,我絕不相信那女人會對常妃娘。娘有甚愧疚之心!”
沈清苓聽她語氣不馴亦是怒了,冷冷道:“誰說她會舍太子而幫驚鴻,她自是不會那麼做。但她既心念常妃,只要驚鴻對她下些功夫,未必不能再回到朝堂。此次一走,卻再難有回頭之日。逐鹿天下,是驚鴻的理想。”
“本來一路順勢走去,皇上大有可能傳位於他,翹楚卻害了他,讓他因內疚失了心神,若當日驚鴻能忍上一忍……翹楚已害他一回,你如今還要再害他做出錯誤選擇嗎?”
“他當日不是在做選擇,是情不自禁,他不是負疚是真愛翹姐姐才會弒君,翹姐姐亦從沒害過他。若硬要說害,是你害了他倆!”冬凝一直強忍的痛苦和怒意也全數而發。
沈清苓心裡一聲冷笑,走到宗璞面前,放低了聲音,“宗璞,你素來最知把握時機,這一次你說呢?”
冬凝冷冷一笑,起身便想走開。眾人這時亦誰都不去勸說,心中早各有怒意,不過是看在上官驚鴻面上。宗璞伸手抓住冬凝手臂,一聲低笑,道:“清兒,這事得看八爺的意思,只怕,他不會願意。”
目光落到二人手上,沈清苓的心慢慢下沉,一股說不出的難受和氣悶直壓著她,她驀地抬頭盯緊宗璞,“連你也要背叛我?”
宗璞自嘲一笑,道:“我這輩子做得最錯的事,就是不曾早些讓你對我說這句話。”
沈清苓渾身一震,用力板住桌案方才抑住想要走開的強烈欲。望,為了上官驚鴻,這屈。辱,她忍。
“不走,進宮。”
她方想著,卻聽得一個聲音從門口低低傳來,眾人一驚之下,全數起來,看向從門外走進來的男人。
又是黃昏。
晚光將他微瘸的腿腳照得好似從未受損。
又將曾經青絲映成橘紅的雪。
眾人本還訝於那道低沉帶笑的聲音,空澄清靈得好像足以傲視天下萬物,一切一切。
當看到在門楣處緩緩站定的男子,所有人都驚住,定在原地,不能動彈半分。
他一身青袍幾乎都成了紅衣,那些都是血,他身上竟掛了一身血水……夕光鍍在袍子上,那燦燦流輝,彷彿將之染成金光大紅的袈裟。
他沒有戴面具,卸了還是忘了,不知道。臉上似乎也教鮮血沾染到了,額間一點殷紅。
像顆硃砂。
這是郎霖鈴第一次看到這個男子的模樣,他竟和太子一模一樣……可尚未來得及為那美麗的容顏而滿心驚惶欣喜,一股蕭瑟的距離感已油然而生。
不知是因為他突然全數變白的發,還是他頭上那抹硃砂豔。
她呆呆看著,如所有人一樣呆呆看著,看他輕輕笑著的笑靨。
看他眼裡彷彿承載了千萬年的悲涼和風魄。
看他滿是鮮紅似在血池子裡沉浸過的手。
看手背上道道似要崩裂開來的青筋。
看他手心裡緊緊捏著的紙箋。
他握得如此之緊,好似那是什麼至珍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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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閱讀。筒子們,明天見。
409
“老八,你可是傷口開裂了?景平,快傳暗衛給他看一看。”。
終於,還是寧王抑住心驚,厲聲囑咐景平,他想上前察看,卻終於還是頓在原地,對於這個自小親近親厚的弟弟,他突然有種感覺,無法走近,不敢走近。這輩子以來,只有皇帝和太子給過他那樣的感覺,但那些是權力帶來的距離,而眼前,較之前者,那種距離的厚重感竟更深重許多。
其他人似乎也如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