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姑姑低下頭去:“別處前兩日就都得了訊息,要去參加宮宴。”唯獨薔薇院裡因當時正在禁足,卻是什麼訊息也沒得。如今也沒人再提起這事兒來,楊云溪其實是有些尷尬的。去還是不去?這就是個大問題了。
去吧,萬一被人拿著沒受邀的事兒說嘴,多沒臉?可不去吧,萬一別人也拿著這個說嘴,這也是個麻煩。
璟姑姑深知其中的為難,卻也是無可奈何。
璟姑姑知道,楊云溪自然更知道。想了想後她便是道:“你去問問太子妃罷。”
璟姑姑去了沒多久,便是回來了:“太子妃病了,不見人。”
楊云溪頓時皺起眉來。病了?怎麼突然病了?難道是舊疾復發了?想起今日古青羽那幾乎是咳得完全連氣都要喘不過來的咳嗽,當即她便是擔心了起來。
若不是真病得嚴重,古青羽必然不會拒絕見她的人。
楊云溪想了想,便是做出了決定:“既是這樣,那就更要去了。”
璟姑姑張了張嘴,有些訝然的了楊云溪一眼,有點兒不大明白為什麼楊云溪會突然這樣大膽起來。
楊云溪笑了笑:“會有我的位置的。”就算沒有,也會立刻給她一個。楊云溪輕輕的拍了拍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狡黠一笑。
璟姑姑頓時明白過來,也是笑了。是呢,有肚子在,旁人沒有,楊云溪也不可能沒有。
當夜朱禮果然沒來。楊云溪也不在意朱禮到底去了哪兒。躺在床上,她反覆想的是今兒古青羽說的那一番話。
古青羽說,朱禮對她不一樣。讓她好好利用這一點。
可是她卻是隻覺得惶恐——她之前不願意承認,可是現在細細想來,似乎……古青羽說的是對的。朱禮對她的確是有些不同。但是這樣的不同,似乎也並不曾改變過什麼。除了比旁人更受寵,除了似乎對她更寬容些更溫和些,卻是又有什麼不同呢?
沒有什麼不同。
就算朱禮對她有些不一樣,可是卻又什麼都無法改變。朱禮的那一點不一樣,卻也無法做到普通人那樣的事情。比如,一心一意,比如舉案齊眉,比如相濡以沫。
所以,她不相信朱禮的“不一樣”。就好比,陳歸塵能為她做的那些事兒,朱禮卻是永遠也不可能去做一樣。若是她當初真嫁給了陳歸塵,或許陳歸塵和她之間不會再有別人。可是朱禮卻不同——連尚且是她正妻的古青羽都不可能有這樣的待遇,更何況是她?
先帝對塗太后的感情已是夠深了罷?先帝對塗太后已經做得夠多了吧?可是到底還是有泱泱後宮,還是有三宮六院,還是和普通的夫妻不一樣。塗太后一樣會因為先帝對其他女子的寵愛而難過不痛快,還是一樣得處處小心的討好。
說白了,這樣不對等的感情付出,又怎麼算得上是“不一樣”?朱禮對她不過是寵愛一點,她難道就該拿著整個心去換?
她做不到,所以固執的不肯相信。她不相信,是因為她看清了本質。在宮中,帝王不管是對哪一個女人,只有喜歡和更喜歡一點以及討厭這樣的區分。可是這樣的喜歡,卻不足以讓帝王去付出像是常人那般的付出。
終歸是不一樣的。不一樣的。
楊云溪按著胸口,然後輕嘆了一聲合上雙眼。朱禮對她不同,她自然也不可能只是做戲。那般容易被看出來不說,就是她自己也坐不到罷?
人待我一分,我便還人一分。人若待我十分,我便還他十分。
如此,便好。兩不相欠,各自心安。守著自己的初心,方能到安穩的日子。
第二日,楊云溪起床時卻是有些倦怠之色。
青釉看見了便是忍不住皺眉:“主子這般,不上妝可沒法子見人了。今兒可是中秋,昨兒夜裡主子怎麼也不好好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