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由新任盟主所集結的中原武林正道勢力,已分批趕赴此地,小城內外盡是提刀掄槍、鳩衣勁裝的江湖人士。
人一多,白霜月要探聽訊息便輕易許多,但在城中轉悠好幾回,前來“除魔”的眾人對“天梟”巢穴的所在,僅能提個大概,卻沒能給個詳細說法。
“哎啊,這點輪不到咱們操心,總歸走跟著盟主走,他老人家身旁多的是智囊,定是旱早便掌握了那賊廝的下落!”
“對!盟土老人家如此英明神武、智掌先機、武功蓋世、超群卓絕,咱們追隨他準沒錯!來來來,喝酒、喝酒!店家,再來十壇百里香——”
白霜月近日在客棧、飯館、酒樓聽到的,盡是這樣的說詞。
她正暗中思量,欲從那位新任的武林盟主下手查探,不料離小城不出五十里的“龍盤山”在這一天突地興起一場殺戮,聽聞訊息的眾家好手紛紛趕往,結果發現不是正派與魔道的對決,而是“天梟”底下的門人內鬥。
據說是因避處“龍盤山”的群魔,趁“天梟”重傷之際,好幾個爭著要當“大魔頭”,不僅殺了“天梟”取而代之,還瓜分出好幾個勢力,各有各的擁護者,然後大動干戈,把“龍盤山”的白雪染成滿地鮮紅。
事情絕不單純。白霜月暗忖。
她不信“天梟”如此輕易便死。
不管是他或傅隱秀,兩個“天梟”皆命硬得很,從來只有他們擺佈人,哪會淪落到遭底下的嘍囉整弄?
隨正道人士策馬趕上“龍盤山”,激戰過後的慘況確實好教人驚心。儘管相信他會平安,當她察見倒得橫七豎八的屍身中沒有熟悉的身影后,忍不住也重重籲出口氣,高懸的心終能暫放。
此時月已爬至中天,山上飄起小雪,雪申明月別有一番風華,但沒誰有那賞月、賞雪的閒情逸趣。
一干正派人士見滿地屍身雖都是無惡不作的惡人,但基於江湖仁心,即便不怎麼甘心情願,仍就地挖了個大坑,草草把人全埋了,然後跟在武林盟主後頭,浩浩蕩蕩地下“龍盤山”。
當然,“龍盤山”一役不久後便會傳遍整個江湖。哈哈,正所謂邪不勝正,不加油添醋多傳揚幾句,哪裡是那些自詔正道之人的本色?
飄雪吧地上的殷紅淡淡覆蓋了。
眾人走得精光,獨留一名大膽姑娘。
“真在底下嗎?”低喃著,白霜月蹲踞在山崖,傾身探看崖下。
適才,那些武林人士努力要從遍地屍身中確認哪一個是“天梟”,但真正端詳過“天梟”模樣的人竟一個也沒有。
南陽一役,“天梟”暗夜中率群魔偷襲,雙方人馬鬥得激烈,即便是破“天梟”迷音大法的少林高僧,也無法將大魔頭的五官長相說個清楚明白。更何況,此次那位高僧不克前來,更無人能確實指認。
後來是發現一名重傷的小嘍囉,強威逼喝下,小嘍囉留下的唯一遺言是——“天梟”遭十餘人圍攻,被打落山崖了。
崖底黑濛濛,不知多深,但陡峭的姿態絕比不上當時傅長霄用來囚困她的那處雪峰頂。
仍是得下去瞧個透徹。她想,就算是傅隱秀所扮的“天梟”掉下山崖,也多半傷她不得,畢竟那時傅隱秀挾她躍落草海野原的斷壁,輕身功夫如何精絕,她是親眼所見的。
等不及天明再探,將銀劍系在腰側,她四肢並用,提住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往底下爬落。
崖邊垂生著不少粗如孩童手臂的老藤,恰可供她穩住身軀,讓雙腳能踩在一處又一處的突巖上,以平穩的速度往下挪移。
愈往下去,夜霧愈濃,明明飄著細雪,卻也興著濃霧,好古怪。
雙臂的肌筋因過度使勁而發酸,她咬牙隱忍,卻忍不住丹田處直竄上來的寒氣。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