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韶齡正被一張破竹蓆包裹著,她的身邊躺著同樣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謝遷,他們身上還躺著一具死去不久的屍體,正發出陣陣惡臭,韶齡強忍住胃裡的不適,閉上眼睛,將吳又可在心裡罵了一百遍。
他所謂的妙計,就是扮做大興縣每日運送流民屍體的車馬,將自己與謝遷混在死人中運出城去。
韶齡聽著車軲轆有規律地轉著,默默數著到城門口的距離,小半個時辰後,馬車停了下來。
“呦,這不是我們大興最什麼來著的郎中嘛?怎麼今天運起屍體來了?你這麼小的體格搬得動嘛?哈哈哈.....”一個兵士似乎在調笑吳又可。
“各位軍爺說笑了,這不是為了多掙點銀子嗎?”吳又可的話裡都是求饒的口氣。
“說到銀子,你多久沒孝敬我們了?”另一個軍士說。
“軍爺,我哪來的銀子,每日裡都吃不飽。啊!”吳又可似乎被打了。
“沒銀子,你日日給這些流民診病居然沒銀子,就是從死人身上扒也扒下來了!我來看看這死人身上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那個軍士說。
韶齡心中大駭,這如何是好,萬一發現自己與謝遷是假死呢。
這時,吳又可撲在了車上,只聽他說:“軍爺,你也說了這都是窮得沒法活的流民,怎麼會有值錢的東西,再說,他們好多是得了疫病死的,萬一染上就麻煩了。”說著掀開了最上面那具屍體。
“晦氣,滾蛋!”只聽那個軍士踢了吳又可一下,這才脫了身。
一直離開城門幾里路,吳又可才停下馬車。韶齡掙扎著滾下馬車一陣狂吐,謝遷的臉色也很難看,但是他還是強忍著扶著韶齡。
“你....”好不容易吐完了,韶齡氣憤地指著吳又可說不出話來。
“這有什麼,不過讓你跟屍體在一起躺了一個時辰而已。你要是真的到了甘州,你就會發現到處都是屍首了。”吳又可沒好氣地便揉胸口邊吐槽韶齡。
韶齡見他的臉色也不好,想是剛剛那個守城兵下手太重:“那幾個守城的剛剛踢你了?他們平日裡都是這樣欺負你嗎?”
吳又可滿不在乎地說:“老兵打新兵,守城的欺負過路的,不都如此嗎?有什麼好奇怪的。要是有銀子,他們也能對你客客氣氣的。”
“大明朝沒有發給他們俸祿嗎,還要靠搜刮過路百姓過日子?”韶齡還是有些氣憤。
說完這句話,不僅吳又可笑了,連謝遷都勸我:“你久居深宮,不知道銀子的重要,誰家會嫌銀子少的。再說了,自去年陝西受災以來,國庫虧空到連京城各部衙都已經好幾個月沒有發俸祿銀子了。今年過年,四品以下的官員只領了兩鬥米、兩升胡椒和十吊銅錢。家底富裕些的官員還好,若是貧寒人家,怕是一頓像樣的年夜飯都無法操持的。”
聽完謝遷的話,韶齡十分沉重,她雖知道國家財政艱難,但若是連四品官員尚且如此,那下面的小吏百姓該如何過活呢。
“別愣著,快來幫忙!”吳又可招呼謝遷一起搬開屍首,又扶韶齡坐回車上,駕起車一起向西。
“過了這關,我們算得上生死之交了,你們還沒告訴我你們叫什麼呢。”吳又可一邊駕車一邊問。
謝遷回答道:“在下謝遷,字於喬,紹興府餘姚縣人士。之前是中書省員外郎。”最後這句謝遷有點不好意思,韶齡能理解他,因為現在的他們是逃犯。
“我叫韶齡,河間人士。你們可以叫我阿韶。”韶齡說。
“原來你叫阿韶。”謝遷說,韶齡才想起來雖然相處了那麼久自己還沒有跟他介紹過自己。
“剛來的時候,你抱她進來。我還以為你們是一對呢,原來你們也剛認識。”吳又可打趣道。
謝遷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