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方面讓白昂去治河,一方面又加封了於少保,這讓清流也沒話說。”韶齡一邊給朱佑樘佈菜一邊讚許說。
可是朱佑樘卻略帶抱歉道:“皇后謬讚了。自朕登基以來,國朝家事,千頭萬緒,全賴皇后在後替朕操持,按理應該儘快給老大人和老夫人進封,只是剛剛免除四川歸業流民雜役三年,又逢順天饑荒,黃河水患........”
聽到這話,韶齡停住了手,嚴肅道:“他們來討官了?”
朱佑樘趕忙擺手:“沒有沒有。阿韶,你知道的,朕雖是皇帝,但幾個弟弟分封在外,非有傳召不得入京,你是皇后,你的父母兄弟加官進爵是自然。”
韶齡趕緊道:“皇上,張家並無寸功,有賴陛下天德,兩個弟弟都進了國子監,已經是皇恩浩蕩,怎可再忝求進封。”
朱佑樘道:“皇后深明大義。”語氣中卻沒有之前的親近。
朱佑樘繼續說:“今日來,朕還有一事要與阿韶商量。”
“哦?”韶齡正給朱佑樘盛湯,聽到他這麼說不由放下了湯匙。
“今日,賓之向皇祖母請奏求娶嶽正的千金。”朱佑樘小心翼翼地說。
韶齡的勺子跌在桌上,朱佑樘默默將其架回。
“蒙正先生無子,膝下只有兩個女兒,賓之父母已逝,皇祖母的意思是不能怠慢了他的婚事。”朱佑樘小心說。
“陛下打算如何?”韶齡的聲音並無溫度。
朱佑樘回道:“賓之為大明,為我竭盡心力,他應當知道真相。”
“什麼真想?”韶齡反問,語氣中滿是無奈。
“自然是你與我並非真正夫妻的真相。”朱佑樘閉上眼睛,心痛道。
“呵,說與不說,有何不同?”韶齡不無蒼涼。
“阿韶,朕一直記得朕的承諾。”朱佑樘說。
“那大明怎麼辦?賓之一直想做大明的棟樑,他的夢想怎麼辦,責任怎麼辦?”韶齡道。
朱佑樘擺擺手:“責任,對你們何嘗不是枷鎖。我之所望,便是我的兄弟、朋友能夠縱情江湖,肆意而活。天下什麼的,太沉重了,不應由你們來承擔。”
“可是現在的大明千瘡百孔,百廢待興。振興大明是賓之的夢想,輔佐你是他的餘生的希望。我不願意,更不能奪走他的夢想,他現在已經接受我成為太子妃這個現實了,讓他去做他想做的事吧。”韶齡堅定道。
“不告訴他,你會後悔的。”朱佑樘道。
“我不會,因為我的夢想也是賓之的夢想。”韶齡笑了,“不過等萬事都有了頭緒,還請陛下放我離宮,讓我縱情江湖。”
朱佑樘無奈嘆了口氣:“朕答應你。”
“陛下,賓之與德熙都是我的摯友。他們的婚禮臣妾馬上責成二十四衙門去辦,必定辦得體體面面。”韶齡的聲音又恢復如常。
八月二十七,大吉大利,宜婚姻嫁娶。
朱佑樘和太皇太后不便去為長寧伯夫婦祝賀,便讓韶齡代他們出宮喝杯喜酒。今日為李東陽幫襯迎親的好友同窗不少,除了在應天時的同窗楊一清、劉大夏,還有倪嶽、馬文升等朝中重臣,一路上披紅掛綵,吹吹打打,極是風光熱鬧。
韶齡不能出去看熱鬧,只能在花廳裡聽蔣琮他們給自己轉述在嶽府大門口楊一清與德熙姐夫李經唇槍舌劍的情形,據說詩詞縱橫唐宋,言談濃墨華彩,引的一干幫眾大聲叫好。
韶齡作為宮中代表,為了李東陽的面子,好歹吃過了三巡酒才回內堂歇息,只覺得兩頰燙紅,腦袋發暈。今日出門一切從簡,只帶了蔣琮,他又要去前廳張羅,韶齡只好一人去裡屋躺著,可是越躺越躺不住,便出了屋子,走上幾步散散酒氣。
夜涼如水,外院那邊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