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邊最上首的位置上坐著賈赦,他此刻心情頗好,正滔滔不絕地對賈母說些什麼,但賈母並沒有理會他。旁邊,賈政一臉嚴肅,緊鎖眉頭,再旁邊便是薛蟠。 榮禧堂平時並不常使用,即便室內燃著幾個炭盆,依舊難以抵擋那刺骨的寒意。薛蟠不由得將大氅裹得更緊,不住地打著哆嗦。 而在右邊,依次坐著邢夫人、王夫人和薛姨媽。邢夫人正在王夫人身邊低語著什麼,薛姨媽一臉心疼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就在這時,賈母注意到鴛鴦帶著六個頭戴冪籬的人走了進來,語氣中帶著一絲疑慮:“玉兒?” 黛玉走上前,恭敬地行禮道:“見過外祖母,讓外祖母操心,是外孫女的不是。” 賈母朝黛玉招招手,溫和地問道:“玉兒,你這是怎麼了?在自己家,怎麼穿成這樣?” 黛玉知道隔著冪籬,賈母看不清楚自己臉上的表情,直言不諱地說道:“外孫女此次前來,是為了向外祖母辭行的。” 話音一落,她正準備行一個大禮,卻被賈母拉住了手,怎麼都跪不下去。 這時,薛姨媽也站起身,走過來勸慰道:“你這孩子,就是太多心。其實這事兒本也不算什麼大事……” 黛玉一聽,頓時不樂意了:“原來在薛家夫人眼中,女兒家的清白如此微不足道!” 她的目光銳利地看向夫人們身後的屏風,那裡隱隱綽綽可見人影晃動。她說道:“既然薛家夫人覺得這不算是大事,那便讓全京城的人都來評評這‘小事’吧!” 薛姨媽訥訥地解釋道:“不至於不至於,都說家醜不可外揚……” 黛玉冷笑一聲,反問道:“薛家夫人說得輕巧,只是我有些不明白,這個家,究竟是薛家,還是林家,亦或是賈家?” 話音剛落,王夫人輕咳了一聲,正準備開口。古嬤嬤果斷地走上前來,說道:“玉兒,薛家夫人就算身上沒有誥命在身,但也算是你的長輩。” 古嬤嬤向眾人深施一禮,繼續說道:“玉兒年幼無知,出言不遜,是老身管教不當。在此老身代玉兒向各位賠個不是,請各位老爺夫人不要與她一般見識。” 除了賈母安然受了古嬤嬤的禮,在場的女眷們都微微側過身子,紛紛表示不敢受此大禮。 薛姨媽見古嬤嬤出面賠罪,臉上難看的神色也緩和不少。她順著古嬤嬤的話說道:“原本就是件小事,沒什麼大不了的。林丫頭也是氣性大了些,才鬧成這樣。” 黛玉正想回嘴反駁,就看到古嬤嬤的冪籬微微晃動了一下。她只得將嘴邊的話嚥下,心裡有些憋屈。 這古代真是煩人,不知道拐了多少彎的親戚,明明她受了委屈,僅僅因為對方輩分高,就不能懟回去。 黛玉嘴巴鼓得像個河豚,滿臉的不高興。好在這表情都是在冪籬之下,旁人看得也不真切。 薛蟠聽了她的話,也開始得意起來,完全忘記了,旁邊還坐著正在生氣的賈政。他嘚瑟地說道:“沒錯,小爺我看上她是她的福氣!她竟然敢打我!娘,今兒一定要把那臭丫頭綁回去!” 薛姨媽急忙向薛蟠使眼色,示意他收斂一些。可惜薛蟠的目光正在眼前五個身影之間來回遊走,試圖找出那個一巴掌扇得他臉都腫了的小辣椒。 薛姨媽的眼色算是使給了瞎子看。 在場的人除了賈赦,都被薛蟠那肆無忌憚的眼神噁心壞了。 賈赦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對薛姨媽說:“大侄子年紀也不小了,是該考慮房裡放幾個貼心人了……” 賈母臉色一沉,呵斥道:“老大,這可不是在你的院子,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難道還要我提點你嗎?” 賈母說完,餘光瞄向古嬤嬤那邊。雖然看不清古嬤嬤的臉色,但能感受到她的氣場有些冰冷。 賈赦悻悻地止住了話頭,但薛蟠卻如同拿到了聖旨一般,笑道:“我就看上了今兒遇上的那個……不,那兩個丫鬟。為了她們的名聲,林家表妹還是把她們倆給我吧!” 薛蟠臉上露出油膩而猥瑣的笑容,讓人看了極不舒服。 黛玉在心中實時釋出彈幕吐槽,可惜古嬤嬤不讓她說話。她只好憋在心裡,差點憋出內傷! 賈母也看到薛蟠的表情,覺得實在有點傷眼睛。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