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了一口氣,看向三堂伯的目光裡就多了兩分感激。全堂叔已是撫掌笑道:“正是這句話,你是主家,情願佃給誰種不情願佃給誰種,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兒。”
羅稻葵微微頜首,讓金魚兒去拿筆墨,自己則把冠山鎮這一帶約定俗成的佃租成例娓娓道來,“……主家出田,佃戶出力,種子肥料各半擔負,耕畜、農具佃戶自出,所有產量均分,田稅由主家自出……”
金魚兒自然對羅稻葵的話言聽計從,羅瑞香看著這兩家人偷雞不成蝕把米,心裡那叫一個痛快,好容易忍住笑,不禁雀躍道;“三嫂,我幫你拿。”說著就挽著金魚兒快步往東屋去。
七堂嬸不妨只這麼一會兒的功夫羅稻葵竟就要寫下佃票文書來,三堂伯全堂叔還被他說動了要做中人,嘴都氣歪了,又急又惱,還要去攔金魚兒,就聽全堂叔誇讚道:“到底是衙門裡經歷過的,就是有見識。”又搖了搖頭,“只你這孩子也太過實心了,成數均分早就是老黃曆了,這會子按著規矩可都是旱地主六佃四,水田主七佃三了。就是這樣,若你放出風聲去,還不知道多少人要打破頭呢!你這可是民田,若是官田,可要三七開、二八開呢!”說著去看三堂伯,“三哥你還記不記得,前年還是大前年,耿家老三佃了十來畝沒官田都要三七開的。”
全堂叔在羅家人面前從來都是想說就說想做就做,說話行動從來不知道客氣兩個字怎麼寫。以前是不好越過羅稻葵替他做主,再憋屈也只能忍了,這會子見羅稻葵自己立起來了,自然不予餘力了。
偏偏大傢伙顧忌著他是個混不吝,還不敢跟他對著幹,又不知道該怎麼挽回,別說七堂叔了,就是大伯父亦都是呼哧呼哧的,只好齊齊給自家老婆使眼色。
第 124 章 畫押
大伯父不管是因著什麼原因不肯大伯孃惦記那佃租,卻也不情願籤那勞什子的佃票——哪有當伯父的被侄兒捏在手心裡過日子的!
大伯孃從來不是有急智的人,平日裡都是靠著一股蠻勁打天下,因著上頭坐著全堂叔,正不知道該怎麼收場,眼見自家丈夫殺雞抹脖子的給她使眼色,還以為他這是應允了,立馬又精神了起來,腰桿子都硬了。
七堂嬸卻是一見她這幅色厲內荏的模樣就來氣,知道這時候再是不能放任她再說些不著四六沒頭沒腦的話兒了,搶先賠笑道:“都是嫡嫡親的自家骨肉,還按什麼手印啊,怪生分的。”
羅稻葵不為所動,依舊好聲好氣,“真是七堂嬸這話,都是自家骨肉,你們是長輩,就是有事兒也不好意思同我計較,只我卻不能仗著輩分小就不知好歹,之前是沒有想到,這會子既是想到了自然不能裝糊塗。既是把地佃給了兩位叔伯耕種,自然叫叫你們安安心心的種地,高高興興的收成,若鬧得你們辛苦出力還要吃虧,我還不如把地佃給旁人家去種。”
七堂嬸眼皮子直跳,可根本容不得她再說些什麼,全堂叔時不時抬抬眼環視四周的功夫,幾個大男人已是三言兩語把佃票的內容確定下來了。
都是按著冠山鎮以及羅家溝這一帶的鄉約民俗的老套路來落筆的,從右到左除了最為基本的主佃姓名、田地坐落畝分、佃租分成辦法、有無押租、交租時間辦法、租佃期限、倘有拖欠該如何處置等固定內容外,羅稻葵之前所說的荒歉減免辦法、撤佃條件,亦是白紙黑字寫了個清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