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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上海給予張愛玲的是豐厚的文化底蘊, 是她才情與情感的依託,也是她文字的靈魂與血脈。她所有文字的舞動都離不開上海這座摩登都市的綺麗舞臺。她的生命浸染了舊上海的千般風情,蘊含了那個時代的奇靡與怪異、繁華與沉落,乃至不可一世的傲氣和自我毀滅的殤情。上海於她,有著芊芊情結,斬不斷,理亦亂。

張愛玲說:“上海人是傳統的中國人加上近代高壓生活的磨鍊。

新舊文化種種畸形產物的交流,結果也許不甚健康的,但是這裡有一種奇異的智慧。”(摘自安徽文藝出版社。《張愛玲文集》)或許,正是這“奇異的智慧”,成就了生於斯、長於斯、成名於斯、隕落於斯的張愛玲傳奇的一生。

張愛玲八歲起就一直生活在上海,從小看慣了上海的奢華與喧囂。她說:“我對於聲色犬馬最初的一個印象,是小時候有一次,在姑姑家裡借宿,她晚上有宴會,出去了,剩我一個人在公寓裡,對門的逸園跑狗場,紅燈綠燈,數不盡的一點一點,黑夜裡,狗的吠聲似沸,聽得人心裡亂亂的。街上過去一輛汽車,雪亮的車燈照到樓窗裡來,黑房裡傢俱的影子滿房跳舞,直飛到房頂上。”(摘自安徽文藝出版社。《張愛玲文集》)張愛玲喜歡都市,喜歡都市的自由與明快。她沒有依母親的願望成為閨中待嫁的淑女, 卻隨了自己的意願成為自食其力的才女。

那些十里洋場、街市裡吃、喝、穿、玩、花錢以及聲音、顏色、氣味等細細碎碎的快樂,都令她對上海都市生活滿心地享受、滿心地眷戀,滿心地充溢著遐想:“……秋涼的薄暮,小菜場上收了攤子,滿地的魚腥和青白色的蘆粟的皮與渣。一個小孩騎了腳踏車衝過來,賣弄本領,大叫一聲,放鬆了扶手,搖擺著,輕倩地掠過。在這一剎那,滿街的人都充滿了不可理喻的景仰之心。人生最可愛的當兒便在那一撒手吧?”(摘自安徽文藝出版社。《張愛玲文集》)張愛玲祖籍雖不是上海,但她願意稱自己“到底是上海人”。從小耳濡目染上海人的精明、自戀、凡事兩訖、世故練達……或多或少對她有著潛移默化的影響。她對上海人的性格有著貼切而入木三分的剖析,使人不得不承認,她是地地道道的上海人。

她說:“誰都說上海人壞,可是壞得有分寸。上海人會奉承,會趨炎附勢,會渾水裡摸魚,然而,因為他們有處世藝術,他們演得不過火。關於‘壞’,別的我不知道,只知道一切的小說都離不了壞人。好人愛聽壞人的故事,壞人可不愛聽好人的故事。因此我寫的故事裡沒有一個主角是個‘完人’。只有一個女孩子可以說是合乎理想的,善良、慈悲、正大,但是,如果她不是長得美的話,只怕她有三分討人厭。美雖美,也許讀者們還是要向她比道:‘回到童話裡去!’在《白雪公主》與《玻璃鞋》裡,她有她的地盤。上海人不那麼幼稚。”(摘自安徽文藝出版社。《張愛玲文集》)年11 月,上海淪陷。位於鬧市中心的公、法租界,儼然成了一座繁華的“孤島”。原本因戰爭而衰退的經濟,在租界內卻因大量資金的湧入,旅館業、餐飲業、娛樂業異常火爆。電影院可以看到好萊塢的新片,商店裡可以買到時尚的法國時裝與化妝品。相比於炮火震天的外界,“孤島”內霓裳豔影、燈紅酒綠、歌舞笙簫,全然一派末日狂歡的景象。對末日的惶恐與忐忑,“孤島”中的人大多沉溺於奢靡、浮躁、混亂與醉生夢死之中。

年年底,太平洋戰爭爆發,日軍進入租界,上海全面淪陷。

年,張愛玲從香港輟學回到上海,住進了位於赫德路1292 號姑姑租住的愛丁頓公寓。這幢七層的西式大樓,坐落在靜安寺熱鬧的十字街頭,上海第一條有軌電車的起點就置於這條街,張愛玲的《封鎖》就來源於此。

從愛丁頓公寓走出去,不到十分鐘就可以看到張愛玲《色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