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哀家有個內侄王泰,任左副都御史,不如讓他提督軍務,抗擊蒙古。”
不等朱佑樘回答,興王就在旁輕聲道:“皇兄。太后娘娘必不勉強皇兄做力所不能及的事。”
朱佑樘瞪了一眼興王,沉默了,殿中置有一個巨大的滴漏報時儀,滴答一聲,又是一聲,竟似無限心潮就此浮動。
王太后的聲息略微平靜:“哀家不過舉賢不避親,皇帝自己看著辦吧。”
一直走到走出清寧宮時,朱佑樘還猶自沉吟,興王,你究竟要幹什麼?
朱佑樘將王太后的意思告知了李東陽,李東陽無奈頷首,忽然道:“若是太皇太后還在世,不知會作何感想?”
朱佑樘無奈搖了搖頭:“若是太皇太后還在世,怎容王太后這般。”
次月,朱佑樘任命王泰為都指揮使,守延綏,為明軍主力出戰火篩。王泰此前只是負責軍需,並無領兵經驗,對於這個決定,內閣和六部皆出乎意料。此時馬文升和劉大夏倒是統一戰線反對此舉。
大概知道是太后我舉薦,馬文升和劉大夏一起求見。
趕在朱佑樘到坤寧殿用晚膳前,兩人便急急進了坤寧殿,何鼎知道他們是有要緊的話要說,忙帶著侍從退下,自己親自侍奉。馬文升和劉大夏恭恭敬敬請了安,坐在何鼎給他們搬的凳子上。
因為天熱,為減少殿內煙火氣息灼熱,殿中燭火點得不多。傍晚的暑意被殿中銀盆裡蓄著的碎冰沖淡。馬文升和劉大夏手邊各有一盞上好的碧螺春,翠綠葉面都已經盡情舒展開來,襯著玉色茶盞色澤更加綠潤瑩透。
兩人互相看了看,馬文升率先說:“陛下,王泰此人,並無領兵經驗,驟然領如此大任,怕是不堪承受。”
朱佑樘不抬頭,吹了吹手中的茶盞說:“負圖,當年你也沒有帶兵經驗,先帝不是照樣用你。”
馬文升有些尷尬,還是劉大夏出來解圍:“陛下,現在跟那時不同,火篩可謂是一員猛將,他赤面頎偉,驍勇善戰,不是王泰可以對付。”
“時雍不必多言,當年小王子也不好對付,再好的將帥也要去歷練一番才是。”朱佑樘打斷他的話。
“此役對我朝意義重大,陛下讓王泰用此役歷練是不是太兒戲了?”劉大夏雖極力勉強著口吻上的恭順,但是聽得出口氣漸漸不豫。
朱佑樘看著他們,雖然面容上籠上一層薄薄的笑容,但是口氣卻帶著若飛霜的肅然:“兩位不必動氣,即使是太后舉薦王泰,朕到底是以江山為要,不會由得他胡來。”
馬文升知道此蹚白跑了,便拱手退下,劉大夏卻不跟著退下。他的面容在燭火的映耀下顯得陰暗不定,朱佑樘問道:“劉大人還有事?”
他抬起頭來,燭火在他眉心躍躍跳動,道:“陛下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
朱佑樘緩緩起身,道:“沒有。”說著背過臉去,讓何鼎送客。
等他蕭然離去,朱佑樘才揮退眾人獨自走進內室,拿出一疊脈案,緩緩舉向燭臺,鎏金青獸燭臺上的燭火跳躍幾下,手裡的脈案先是騰地燃起接著落在地上被從長窗灌入的涼風忽地撲滅,只嫋嫋升起一縷乳白輕煙,仿似最無奈的一聲嘆息,幽幽化作深宮裡一抹悽微的蒼涼。
果然如馬文升與劉大夏擔心的那樣。火篩諸部侵掠固原。緊接著,達延汗聯合火篩等蒙古諸部進犯寧夏、延綏等地,在此次阻擊戰中,王泰所部幾盡全軍覆沒,自己也兵敗而死,火篩率軍在寧夏東路、韋州大肆劫掠,訊息傳到京城,朝野震驚。
朱佑樘將軍報撕得粉碎,上面赫然寫著蒙古諸部奉達延汗為“中興之主”。
此次戰敗與王泰在鹽池的阻擊戰中的錯誤決定有密切關係,早在十幾年前,餘子俊便定下甘州河套一帶築牆堅守的原則,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