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給你了。”
原來她一直都知道,韶齡握住她的手順從地道:“是,皇祖母。”
她滿意地點頭,然後便睡去了。誰知到了這日傍晚,太皇太后突然呼吸困難,已說不出話來,御醫會診後,說不大好了,便急急呈報於朱佑樘。
朱佑樘匆忙趕來,跪於榻前,輕喚:“皇祖母。”
太皇太后雖不能語,頭腦卻清醒,轉過臉看著他,掉下淚來。朱佑樘為祖母拭淚,啞聲道:“皇祖母,孫子侍奉您吃藥。”
此時,王太后帶著其他太妃正跪立在側,突然,邵太妃上前跪下,道:“皇上,太皇太后思念興王,還請聖上召他回京,侍候太皇太后於病中,以盡孝道。”
朱佑樘一碗湯藥已端在手中,卻因她的請求而停在當下。
大家聽到此話都是一驚,王太后狠狠剮了邵太妃一眼,邵太妃毫不在意,在太后和朱佑樘的逼視中將腰板挺得筆直,再重複一遍:“請皇上召興王回京。”
寂靜中李廣忽然膝行上前,托住藥碗道:“陛下,小心燙。”
“皇祖母知道藩王不能隨便離開封地。太妃這是何意?”朱佑樘將藥碗交給李廣端著,依舊望著祖母,語氣卻十分嚴厲。
“陛下,我怕現在不說,興王也沒有命回京師了。”邵太妃毫不畏懼,逼視著朱佑樘繼續說,“我兒今年已經被刺了三次,上月還受了重傷,刺客不像是楚地人,倒像順天府的。他一個半隻腳踏出塵世的出家人,至今沒有子嗣,皇上在害怕些什麼,那麼著急要置他於死地呢!”
“胡說!”朱佑樘盛怒,又看看床上昏迷的太皇太后,不好發作,留下醫官照顧,帶著眾人退出殿內。
“太妃說是朕要殺興王,那朕問你,朕為何要殺他?”朱佑樘盯著邵太妃說。
邵太妃輕蔑地笑了笑說:“是啊,為什麼呢?難不成陛下還認為興王會回來奪這江山不成?”
朱佑樘剛要發作,突然裡間傳來淒厲的呼喊:“太皇太后崩逝了!”朱佑樘分開眾人,衝到太皇太后榻前,“咚”一聲跪下,握住她漸漸冷去的手,顫聲道:“皇祖母!”他顫抖著右手去碰觸太后的臉,額頭抵在炕沿慟哭。
眾人皆跪下哭泣。
作為撫育皇帝的太皇太后周氏崩逝,朱佑樘輟朝三日,後宮皇親皆服白布孝服,滿朝文武大臣一律停止嫁娶作樂。這樣的喪儀,是大明朝少有的隆重,而這空前的隆重還不止於此。周氏原為貴妃,有嫡庶之分,按制只有嫡後才可以系帝諡及祔太廟,繼後及皇帝生母都不繫帝諡、別祀奉慈殿。朱佑樘不理會內閣,按照元配嫡後的一切身後待遇,給周氏諡曰孝肅貞順康懿光烈輔天承聖睿皇后,合葬裕陵。
皇帝鄭重以待,韶齡在內宮之中更是絲毫不敢放鬆,帶領命婦宮人極盡哀儀。
由於大家都忙著喪儀,再也沒有人在乎邵太妃在太皇太后病榻前的“瘋言瘋語”。大殮後舉哀,韶齡率宮眷命婦一撥,待皇帝與王公大臣行禮畢,便按品級親疏列隊於殿前。按制,皇后、太妃、貴人以上的妃嬪得以列於殿內,其餘皇室女眷、品官命婦都按次序在殿外行六肅三跪九叩大禮。韶齡跪在王太后後面,身後還有眾多同著雪白孝服的女眷,一直排到丹陛之下,可是唯獨少了邵太妃。行禮完畢後,韶齡與王太后她們在仁壽宮喝茶歇息。
瓊蓮突然悄悄走到韶齡身邊,附著韶齡耳朵說:“娘娘,出事了。”
韶齡心裡咯噔一下,對著其他命婦也不好表現,找了個更衣的理由走進裡間。
瓊蓮跟在她身後,一臉嚴肅地說:“邵太妃,吞金了。”
韶齡跟著瓊蓮來到偏殿,此時的邵太妃穿戴著整齊而華麗的冠服,靜靜的躺在偏殿的炕床上,可是連脂粉也遮不住的她蒼白的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