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叛軍擄掠的重災區,玄武門外吊掛著無數血跡斑斑的屍骸,看其服飾,應該是沒來得及隨玄宗西逃的王公大臣和皇親國戚,其中也包括不少無辜的太監和宮女。
眾人越看越是驚心,他們雖然想象過戰亂景象,卻發現再大膽的想象,都不如現實來的慘烈。曾經富麗堂皇的大街,如今只剩下叛軍在縱馬馳騁,他們的馬鞍上馱著搶來的財寶和擄掠的女子,女人嚶嚶的哀慟和叛軍的歡呼,夾雜著被害者偶爾的慘叫,成為了這座城市只要的音調。
一行人來到東西兩市的十字街口,然後按照事先的約定分頭行動,由洪邪帶著兩個洪勝幫弟子去聯絡留在城中的洪勝幫長老;杜剛則帶兩個墨徒去聯絡義安堂留在長安的兄弟;剩下的人則隨任天翔護送楊玉環去楊府,尋找她那個留在京中的伯父。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曾經每到夜晚就燈火輝煌的長安城,如今天未黑淨就已經變得鬼影幢幢,隱約傳來女人的尖呼和小兒的哭號,直讓人以為是置身煉獄。
任天翔縱馬緩緩走在既熟悉又陌生的長安街頭,心中突然有種從未有過的刺痛。兒時熟悉的宜春院沒了,街口賣糕點的百年老字號已被燒成一片白地,賣百貨的波斯老闆死在了自己的店門口,老五費錢家的四通錢莊被洗劫一空,宜春院隔壁熟悉的鄰居已不知所終……
楊府也已經被燒成了廢墟,除了還在冒煙的殘垣斷壁,早已看不到半個人影。見楊玉環神情哀絕,任天翔便示意褚剛等人四下找找,總算找到一個躲在附近的街坊,盤問之下才知道,叛軍不光洗劫了楊府,甚至將所有來不及逃走的王公貴族、鉅富官宦通通綁架勒索,一旦不肯吐露埋藏的財物,便以酷刑拷問,已經有不少人命喪叛軍之手。尤其是與安祿山有仇的皇族和楊家,更是在叛軍屠滅之列。
有大隊人馬從前方街頭經過,浩浩蕩蕩足有數萬人之眾,看服飾顯然是從洛陽方向趕來的援兵。任天翔連忙避到路旁,隱在街角悄然望去,就見領頭是一個面目粗豪、目光冷厲的年輕胡將,看其服飾和眾將對他的恭敬,顯然地位顯赫。
街頭另一邊有小隊人馬迎了上前,領頭者除了一個高大威猛的武將,還有一個身形單薄的青衫文士和一個胡人裝束的少女。任天翔雖然沒看清他們的臉,卻從二人的背影認出了他們,那就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司馬瑜,和曾經令自己心生綺唸的安秀貞。就見二人並肩迎上那年輕的胡將,隱約聽到安秀貞在稱那位胡將為“二哥”,而司馬瑜則稱呼他為“殿下”,雙方在馬上相互見禮,從那年輕胡將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對司馬瑜十分器重。
看到這裡,任天翔已經猜到那胡將是誰,除了剛在洛陽登基為帝的偽燕國雄武皇帝安祿山所封之偽太子安慶緒,誰能有這等威儀?看到他正率叛軍大隊人馬進城,便知長安還將遭受叛軍更多的蹂躪。
任天翔還在窺看,突然感覺胳膊上被人輕輕擰了一把,他磚頭一看,卻是小薇冷著臉輕哼道:“人家已經有主了,公子還在惦記著?要不我過去跟她打聲招呼,讓她過來跟公子敘敘舊?”
“別!我不過是想看看大燕國這位太子殿下,你想哪兒去了?”任天翔說著幽幽嘆了口氣,“再說安小姐現在可是大燕國公主,跟咱們只怕連朋友都沒得做。”說著他調轉馬頭,“走吧,長安已經不可久留,咱們得儘快離開。”
眾人跟在任天翔之後,從長街另一頭悄悄而去,剛走出兩個街區,就見前方傳來兵刃相擊聲和女人的驚叫,眾人循聲望去,就見一個手執長劍的瘦弱男子,正攙著一個衣衫半裸的女子,跌跌撞撞向眾人跑來,那男子腿上已經中箭,留下了一路血跡。在他們之後,隱約傳來無數范陽叛軍的呼叫和淫笑,以及一兩聲咒罵。
任天翔本不想節外生枝,就見二人已跌跌撞撞來到自己面前,那瘦弱男子雖然身負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