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是輕輕的應著,我每喚一聲,他便輕啄我的額頭,一下又一下,那般憐惜,那般莫可奈何!
黎明前的黑暗,我聽著耳畔有力的心跳聲,漸漸閉上了眼睛。酸澀的眼角輕顫,冰涼滑過臉頰,微微的鹹。
淚水滑落的時候,有聲音嗎?
有!
是心碎的聲音!
‘啪’——
滿溢的幸福,似流沙般,在指尖匆匆流過。每天,我都希望牢牢的抓住它,無奈,它卻在縫隙中滑落,冰涼的指尖上,唯有被淚水沾溼的沙子,仍牢牢的粘在指尖。然而,風乾的時候,它終究會滑落!
那麼迫不及待,那麼無望,那麼——痛徹心肺!
我們都極力的抓著彼此,掩飾著自己眼底的隱忍,然而,越是這樣,命運卻越是糾纏著我們。
在不知不覺中,那一天悄然來臨。似是毫無徵兆,實則命中註定。
七月初七
“咳咳咳……”我靠在床頭,掩著嘴一陣猛烈的咳嗽,彷彿是要將心肺都咳出來一般,太陽穴處一陣牽痛。
腦子昏沉沉的,一如外面陰沉的天氣,濃黑的烏雲壓滿了天空,轟隆隆的雷聲自遙遠的方向傳來,卻不見雨滴灑落。
“怎麼會咳成這樣?前些日子明明已經好轉了!”胤禎回屋,看到我的樣子,忙小心的給我倒水。
我連連擺手,才要開口,便又是一連串的咳嗽。
“小李子,你去看看,太醫怎麼還不來?”他頓時氣怒,紅著眼睛朝院外大喊著。
不一會兒小李子便一臉氣憤的跑回來,哆嗦著嘴唇,清亮的眼睛裡蓄滿了水氣。
“爺……”只是喚了一聲,他便站在門口沒了聲音,謹慎的眼眸小心的瞥著我的方向。
“他們說什麼,奏摺我已經遞上去十幾天了,為什麼遲遲沒有迴音!”胤禎語氣生硬,然而,輕拍著我後背的手,卻出奇的溫柔。
“咳、咳,李子,他們怎麼說?”瞧著他躊躇的神色,我虛弱一笑,啞聲問著。
“郎泰和範世繹說,福晉前些日子身體已經大好,這幾天又怎會忽然病重?而且皇上說、皇上說……”
“說什麼!”
‘啪’的一聲,胤禎手中的茶碗‘飛’到窗稜之上,傾灑而出的溫水沿著那條拋物線瞬間落下,在地上留下一條直直的水痕。
“奴才聽那些人議論著,說皇上懷疑,您藉著福晉生病的事情,利用聞太醫和八爺互通訊息!不然,福晉一向身體安康,又怎會突生重病?”小李子一口氣說完,撲騰一聲便跪在地上,弓著的後背微微的顫著。
“雍正,你……我這就去找他!”胤禎‘嚯’的站起身,卻被我用力的抱住。
“胤禎!”心底驀然一陣揪痛,我一手捂著心口,一手牢牢的抓著他的手。
“月兒,你怎麼了?”
身體一陣痙攣,彷彿全身的經脈瞬時糾結在一起,我嚶嚀著蜷緊了身體,只覺背後一陣溫熱,然而,我卻彷彿連睜眼的力氣都已失去,只是死死的抓住什麼。
“月兒,月兒?”
“福晉!”
睡夢中的自己,極其不踏實,彷彿踩在雲端一般,虛浮縹緲。
微微的睜開眼睛,屋內一片昏暗,唯有桌上的燭光發著淡淡的光暈,虛晃著,搖曳著。
心口仍一陣陣的疼著,卻不再似方才那般。口舌乾澀,我費力的坐起身,看向桌上的茶壺,卻在低眸的瞬間,怔住了身體。
平坦的地上,鋪滿了細碎的花瓣,昏黃的燭光下,看不清顏色,深淺不一。我失笑,淚水卻順著眼角一滴滴的淌下,滴落在手背上。
“爺,出口都被他們封死了,可是福晉的病拖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