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袖一揮,掌已擊上琉璃盞。琉璃應聲而碎,灰燼轟然而散。掌心已被尚有餘溫的香灰炙到,然,手心的痛,又算得了什麼。
將手斂入袍袖內,揮退意欲上前探視的小順子,目光緊迫凝著她,啞聲:
“讓你錯付三年韶華……”驟然頓住,卻不知何繼。
她將碎破的琉璃盞,一塊塊撿起,收於絲帕中,抬眸,凝向朕:
“錯付的何止臣妾一人。紅顏未老恩已斷,古而有之。進這後宮,又豈是臣妾所願的。今日,臣妾對皇上有的,只是感銘,讓臣妾多承了這三年的隆恩。”
心中鈍痛,原來不是心有一隅非朕所有,卻是朕在其心毫無立足之地!好,很好。果然都錯了
這琉璃盞是她初入宮,朕見其愛薰香,方才賞的。今日,終是毀於朕之手!這三年的情感,也是如此不堪一擊。
她繼續莞爾淺笑,那笑卻似利器一刀刀撕割著朕的心。
“臣妾愚笨,只知道,有些東西東西碎了,便終不是瓦全。”
斂於袍袖內的手愈握愈緊,紅腫漸起,如此一握,痛不可當。然,似只有如斯疼痛,才能蓋過她言語誅心之痛。
髮膚之痛讓言意分外冷酷:
“朕心所容,自是德容言功四全女子。貴妃心有所寄,只怕也不稀罕。”
斜陽如血,透過窗欞映於殿內諸物,更是慘紅欲滴:
“琉璃已碎,大夢方醒。所幸尚不算遲。如今,便讓朕結束彼此的錯付!”
絕然轉身,迫自己不再看她安然面容,目視殘照,緩緩吐出決斷:
“貴妃安陵滺,言德失宜,出語無狀,即日起禁足英華殿思過!”
“多謝皇上成全!”
她行禮,跪地,這一跪,跪去的便是那三年積蓄至今的情分。
她與安陵涵之情,終是朕於她的恩寵所無法抵得過的。孰知,那卻是不容於世的堂兄妹之情,而朕,連這,都比不上。
唇畔嚼出一絲苦澀的意味,原來,朕,是如此地在乎於她!
錯付的真情,收不回。錯付的真心,僅餘著恨。
當兩月後,在避暑山莊得知母后賜鳩於她時,朕知道,一時的絕決,最終導致了永遠地失去!
彼時,心中蒼茫到已覺不出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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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於群內盡興演繹,偶得此一段。
稍加編輯修改,全做了番外吧。匆匆而蹴,略有疏漏,他日再容許雪來補盡:…)
(多謝謝演繹天燁的姐妹,因為你,我才能完成今日的番外第一章)
風言風語 番外:步步驚心寧為殤(1)
(安陵羽熙)
熹寧六年,當我以大理寺廷尉之女的身份應詔待選進入紫禁時,正是桃李繽紛的春天,我率真如冰磯的眼眸在這數十名秀女中,雖帶著一縷悔婚八王嬴仲逸時的悲傷,但,仍是欣然接受家族的安排。
我的姑母安陵詠汐亦是前朝進宮為妃,雖不得先帝專寵,亦算聖恩不斷,然,卻福薄,難產而死。
噩耗傳到府中,我只記得母親對我說過一句話:
“羽熙,在宮中,善良忍讓或許是可以捨棄的,千萬要記著。”
彼時,年幼的我並不太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直到現在我站在紫禁城中,驀地,隱隱有些知道這句話背後所含的意味。
然後,在眾秀女中,我看到了她,赫連宛如,她也注意到了我,眼神中蘊著的竟是一絲憤怒,若干年以後,我才知道,一直深深愛著仲逸的人是她,因仲逸向我提親,她才遵了父母之命,入宮為妃。
她是先帝胞姐,鳳睿長公主與睿清侯之女,身份金貴,幼年的我只是她的伴讀,也因此,認識了仲逸,當今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