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僕倆沿著大街邊走邊說,邊說邊逛,一路往位在幾條街外的“春慄米鋪”走去。
不出半個時辰,穿著銀絲夏衫的俊酷大爺一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擺平三商家的新合約,把人丟給老掌櫃招呼後,他徐步走出“太川行”會館,走啊走啊,突然一個閃身鑽進某條衚衕,然後熟門熟路地往裡頭兜轉。
當他再度踏出大街時,“春慄米鋪”的老招牌亮在眼前,他偷偷笑,嘿嘿笑,無端端笑出一口白牙,突然間,他長身一閃、再閃、三閃,做賊似的,有大門不進,偏要偷偷摸摸從米鋪後門搶入……
守在米鋪鋪頭的是去年春才請的一名年輕夥計,性子樸實,肯學看做,禾良問了他一些鋪子裡的事,他答得有條不紊。
然後,她覷見銀屏臉紅紅,愛說愛笑的小姑娘竟成一隻悶葫蘆,她心裡好笑,多少是明白的——原來每次回米鋪,銀屏總搶著要跟,讓金繡留守,就為了見意中人一面。
心知肚明,她這當主子的乾脆好人做到底,遂要情竇初開的丫鬟也留在鋪前幫忙看店,她接過丫鬟手裡的竹籃,獨自一個進米鋪後頭,找爹去。
在她嫁入遊家不久,承諾過要幫她顧著大爹的遊巖秀當真找來一名廚藝不錯的柳大娘,負責顧大爹的三餐飲食,還請到城南“杏朝堂”的老大夫替顧大爹把脈看診,開了一貼強筋健骨補血氣的藥方子,這兩年半調養下來,再加上米鋪請了夥計幫忙,顧大爹真是輕鬆許多。
此時際,一抹嬌秀身影走過小天井。
初夏未時的日陽有些蜇人,但明亮得讓人心情大好,禾良撫著微突的肚子笑了笑,自懷上孩子後,她這莫名要笑的症狀就開始了。
她先把竹籃拿進自個兒未出閣前所住的廂房,這間房仍收拾得相當整潔,不只這房,她許久之前就留意到了,米鋪後的住處在她出嫁後,有一小陣子雜亂了些,後來柳大娘來了,又整理得乾乾淨淨,連被褥、塌墊都給燻過防蚊蟻淡香,小天井甚至還擺上好幾盤花。
真好。幸得能請到柳大娘幫忙。
將竹籃最底層的一碗小食端出來,她再次跨出廂房,繞過小天井走進窄窄廊道,爹的房門半敞,她端著小食跨進,軟墊繡鞋將步伐踩得幾無聲音,小廳裡無人,她自然而然走向內房……咦?有古怪聲音……像是……誰在呻吟?
她一怔,以為爹病了,才想撩開那幕垂地的灰藍布簾,卻從垂簾與門邊露出的縫隙中覷見內房的景象……
啊!
她沒叫出聲,有人貼近她後背,那人動作明快得不可思議,一掌捂她的嘴,另一掌則接住她險些砸落地的小食。
她怔怔回眸,望進丈夫漂亮帶笑的黑瞳裡,腦子還動不了,人已經被打橫抱起,不動聲響地帶開……
“你今天溜出來,為什麼沒告訴我?”
熟悉的聲音帶點熟悉的小火爆,再熟悉不過的氣息圍繞著她。
禾良還在發怔,怔怔揚睫,怔怔瞟了眼四周,她知道這是自個兒的廂房,發現自己正坐在丈夫腿上,被穩穩圈抱著,這是他大爺很喜歡的姿態,沒誰瞧見時,他總是摟人,然後拿那張俊臉亂蹭她,摩挲又鑽揉的……這些,她都知道,但依舊發怔。
“……告訴你,你又要跟,行裡好多事夠你忙了,你還要顧著我,怎麼成?”她嚅著唇,思緒成一直線,想到什麼答什麼。
“怎麼不成?是怎麼不成嘛?”大爺不爽了。
“就是不成……蠟燭兩頭燒,你要忙壞身子,累得生病,我會很心疼的……”吶聲道,發怔的人兒萬般誠實。
遊大爺張嘴欲言,哪知喉頭突然堵得厲害,蜜膚泛開暖暖紅暈。
“那、那你還是要告訴我呀!”他像是暗爽不已又不好意思,嚷嚷著,臉又埋進她頸窩。“我真沒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