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何時定下的?”
顧昀緩緩答道:“就在方才,明日酉時動身。”
“這麼急?”馥之仍覺不可思議。
顧昀頷首。
“南方何處?”她忍不住,問道。
顧昀唇邊泛起一摸苦笑,沒有答話。
馥之亦是不語,心中思緒多端,卻不由地想到巴郡。
近來,朝廷收巴郡的傳言又是沸沸揚揚。她擔心謝臻,曾多方留意,只聽聞鹽務使到巴郡之後,朝廷新政推行甚順云云。謝臻過得如何,卻無隻字片語可知。
如今,顧昀又要親赴南方,雖未說明去處,可以他的身份,馥之能想到的也只有巴郡。
心中似有什麼沉沉壓著。
顧昀見她不說話,笑了笑,道:“不過去些時日務,雖急些,也無甚可擔心。”
馥之沒有應聲,片刻,只略一點頭。腰間傳來那雙臂堅實的觸感,肩頭抵著他的胸膛,卻仍覺得不安,車馬聲嘈雜傳來,愈發教人煩躁。
黃昏時,顧峻在宮中未歸,顧府眾人在堂上用過晚膳,賈氏與馥之起身,先行離開。
家人盡皆退去,只餘顧銑叔侄二人。
“呂汜、劉矩皆良將,去年你與他等同出塞外,當有所瞭解。”顧銑緩緩道。
顧昀頷首:“如叔父所言。”
顧銑目光深邃 :“濮陽王只怕等不得許久,各郡兵馬調集完畢,我亦將往。”
顧昀欠身:“諾。”
顧銑看向他:“馥之可知曉?”
顧昀抬眼,片刻,答道:“已告知。”
顧銑面上浮起微笑,和聲道:“她才回來,又逢此別,當多多寬慰才是。”
顧昀答應,在席上向他一禮。
夜幕垂下,廊道的草木映著月色,散發著秋露的味道。顧昀走到西庭,馥之的室中亮著火光,他走進去,卻只看到戚氏一人坐在燈下。
“夫人去了東庭。”看到顧昀,她行禮稟道。
顧昀詫異,轉身離開。
到了東庭,果然,主室中燈火明亮,顧昀入內,看到裡面只有馥之一人,正坐在榻上收拾著一疊衣物。
“做甚?”顧昀掩上房門,走過去,問道。
馥之抬頭看他,未幾,又低頭去疊衣物,輕聲道:“你明朝出門,總該早些備下行囊。“
顧昀看向一旁,只見席上,一個包袱已經裹好。心中一熱,他在馥之身旁坐下,將包袱開啟,裡面的都是些日常用物,應有盡有。
他拿起一件外袍,看了看:“如今時節,還用不到厚袍。”
馥之將目光瞥來,片刻,認真道:“南方雖暖些,秋分時節卻也寒涼,帶上一兩件厚實的總不會錯。”
顧昀看著她,唇邊笑意漸深,放下那外袍,伸手將馥之一把摟住。馥之一個不穩,驚叫一聲,倒在他懷中。
“不惱了?”顧昀吻著她的額邊,低聲問道。
馥之紅著臉,好一會,微不可聞地應了一聲。
“馥之?”顧昀低下頭,手臂稍稍使勁。
馥之無奈,嘟噥道:“嗯。”
顧昀笑起來,忽然,將她抱起,大步走向幔帳深處。
蜜燭滴下晶瑩的淚光,倏而,凝結成蠟。燭火搖曳,映著室中二人纏綿的身影,低語溫柔相和……
深夜,侍從梁升走入室中時,只見王鎮正坐在案前,手執細筆,在一面潔白的素帛上作畫。
梁升深知王太子脾性,不敢大聲,恭敬行禮,輕聲道:“太子。”
王鎮沒有抬眼,只盯著畫上。片刻,他提起筆來,看了看,卻似並不滿意,眉頭皺了皺,將整幅素帛抓起來揉成團,擲到一旁。
他看向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