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閉著眼,斛律偃似乎也能察覺到齊望天三人所在的方向,腦袋不偏不倚地對著他們。
齊望天再次有了那種不寒而慄的感覺,他艱難地嚥了口唾沫,試圖用拔高的聲量壯膽:「你不是死在了寒土深淵裡嗎!」
「如你所見,我還活著。」斛律偃慢條斯理地從百錦囊裡拿出明德義的化屍珠,五指覆蓋而上,化屍珠的表面立即有黑霧升騰。
齊望天認出了化屍珠,雙目重新被震驚填滿,他吶吶開口:「那不是明德義的化屍珠嗎……」
「正是明德義的化屍珠。」下屬冷汗涔涔,一股冷意順著脊背往上竄,冰得他聲音發顫,「宗、宗主,他真的殺了明德義,還、還搶走了明德義的化屍珠。」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
斛律偃還會使用明德義的化屍珠!
像是為了印證他們的猜想,化屍珠裡有源源不斷的黑水湧出,順著斛律偃的指縫落到斷壁殘垣裡。
不一會兒,一雙雙乾枯發黑的手臂從斷壁殘垣裡伸出。
是乾屍傀儡!
斛律偃在操控明德義的乾屍傀儡!
這是為何……
斛律偃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齊望天生平第一次嘗到了雙腿發軟的滋味。
陽光下的斛律偃睜開黑洞洞的眼眶,漂亮的臉上擠出一抹僵硬而殘忍的笑容,他不慌不忙地開口:「你們表演完了,該輪到我了。」
很快,躲在斷壁殘垣後面的羋陸便看見了與不久前在後山上相同的一幕——
數不清的乾屍傀儡從黑水裡爬出來,如潮水般撲向齊望天等人。
齊望天的兩個下屬活生生地被乾屍傀儡淹沒,剩下修為最高的齊望天倒是能逃,可沒走幾步,胸口處猛然生出的劇痛硬生生地阻止了他的步伐。
他雙腿跪地,雙手捂胸,痛得身體直抽。
最讓他絕望的還是他發現自己身體裡的靈力在迅速流失,隨著斛律偃的靠近,流失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靈力凝為實質,爭先恐後地滲進斛律偃的身體裡。
這一刻,不需要任何解釋和說明,他想通了一切。
先是明德義,後是他。
至於接下來是誰,想必一目瞭然。
斛律偃沒死。
斛律偃活著便是挨著向他們討債。
他艱難地抬起頭,表情痛苦地看向彷彿一座沐浴在陽光下的巨山般俯瞰著他的斛律偃,那雙黑洞洞的眼眶宛若深不見底的幽潭,即便裡面空無一物,他也隱約從中看見了自己慘白且散發著氣死的臉。
突然間,他十分清晰地意識到了一件事——
他快死了。
死在斛律偃手裡。
對生的渴望瞬間佔據了齊望天的腦海,他想起自己和藥宗堂以及斛律家之間的糾葛,頓時情緒蕩漾,強忍劇痛地伸手抓住斛律偃的腳。
「我求你放過我,只要你放過我,我便把你母親的事一五一十全部告訴你!」齊望天蜷縮起身體,卑微地哀求,「明德義曾替斛律家主辦事解決掉你母親,斛律家便將你的舌給了他,我無意間得知他們的齷齪事,以此為威脅,才得到你的左耳,我把你的左耳還給你,把所有我知曉的秘密都告訴你,你放過我好不好?」
斛律偃臉上清清冷冷,好似在聽一件和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事。
齊望天低聲下氣地哀求了半天,見斛律偃沒有反應,還以為斛律偃預設了他的話,便道:「其實你母親她早就……」
話沒說完,就被斛律偃冷漠打斷:「我不想聽。」
齊望天一愣。
「還有。」斛律偃道,「你必須死。」
語畢,齊望